莉丝贝特大怒，“惊天动地？那倒不至于，撒旦岛上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惊动您这位少主，还是说，少主对过去发生的这些事有何高见？”

    达米安冷笑了一声，尖锐地说：“既然是过去发生的事，所以，你又是为了什么自寻烦恼？”

    这句话让莉丝贝特的动作猛然一顿，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是的，这句话没错。

    莉丝贝特的怒火像漏了气的气球那样瘪了下来，变成了一朵蓝色的、忧伤的小东西。

    达米安说得没错，沉湎于过去是一种自寻烦恼，而她……不得不说，在哥谭的生活让她变得比之前更软弱。她曾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些无谓的情绪，可现在看来，过去的阴影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顽固。

    过去的日子虽然带给了她巨大的痛苦，可失去了撒旦岛的过去，她又能剩下什么东西呢？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也察觉到了自己对达米安的依赖，她很难说清那种东西是什么

    或许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类来说，依赖是对群体的划分与归属；也许从依赖于权力的角度来看，权利网络在潜意识影响了她的选择；抑或者对于伦理而言，她还侥幸保有了过多的道德责任和意识。

    无论哪种，对莉丝贝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莉丝贝特深吸一口气，她在意识空间没有说话，或许她该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达米安就开口道：“这正是埃奎斯选中你的原因。”

    莉丝贝特怔忪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达米，我希望是这样，但事实并非如此，杰纳斯选我们，只是因为，我们是有可能进行修正的人。”

    修正？”达米安在意识空间中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达米安不解，轻嗤了一声，“我不懂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你该对自己有更清晰的认知。”

    这话对莉丝贝特来说并不难听，相反，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期待，她还没能在撒旦岛之外的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达米安给了她一个锚点，但这还不够。

    莉丝贝特躺在了意识空间那片小小的空地上，伸出一只小触手去拉达米安，“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达米，杰纳斯选择继任者的要求是秩序感，还有，仁慈之心。”

    “但我的仁慈之心并非来自于共情或者道德，它一半来自于杰纳斯教导的超越性价值，另一半则来自于社会性和合作本能。”

    她深深叹了口气，紧紧贴在达米安的意识体上，“达米，所以我不知道那是对是错。”

    达米安当然知道这是个深刻的问题，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回应。

    最终，他缓缓开口：“这并不需要答案。”

    说完这句之后，达米安又露出那种令莉丝贝特着迷的讥笑，“撒旦岛并不需要对错，刺客联盟没有对错，而哥谭，我想父亲的事业是我一生的追求，可在一些人眼中，蝙蝠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愚蠢。”

    “可你不是蝙蝠侠，至少现在不是。”莉丝贝特轻轻拍着达米安的意识体，像是在安抚一只满是顺毛的刺猬，“你也不必那么快去界定这里的限度。”

    达米安紧紧回抱住莉丝贝特的意识体，她那么轻盈而柔软，同时又那么富有感染力，就像夜色中摇曳的烛火，外焰的温度足以灼烧着这片空间的每个角落。

    这个怀抱有些太用力了，莉丝贝特嘟囔了一声，却换来达米安更大力道的揉弄，她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好吧好吧，达米，我们是很相像……”

    达米安则恨恨地按了她的肩胛骨一下，嘴上恶狠狠地回应莉丝贝特，“你这只笨猫，莉兹，你不明白，尽管你不承认，可你跟我完全不一样。”

    听了这话，莉丝贝特差点跳起来，但仍然被达米安死死按在怀里，为此达米安付出了意识体几乎被尖叫声震聋的代价。可他并没有松手，反而把莉丝贝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将她那些不安与疑问一同压进沉默里。

    他低声说：“安静点，莉兹，你知道的，你比我善良多了。”

    莉丝贝特愣住了，但紧接着，她揪住了达米安的耳朵，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你从哪来学来的甜言蜜语？”

    达米安闷哼一声，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低声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认真：“你以为我只会说狠话吗，莉兹？

    莉丝贝特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提姆也不在，那达米安怎么回事？

    他被人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