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有那么普通的一天,普通到就像一个打工人不想起床的一个清晨,你是否体会过那种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忽然间忘掉什么的感觉。在那种感觉之后,很多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有些奇怪,他们能够感觉到心脏周围似乎有一层膜,控制着血液的流动,心跳依旧正常,但是却太过于正常。比如,有这样诡异的事情,一个刚刚经历过1000米长跑的人缓慢减速,他像往常一样准备躺在地上休息,但是平静的呼吸却在展现了他的怪异,他的心跳几乎没有变化,他的呼吸稳得如同清晨刚刚睡醒一般。
专业人士将这种现象称为“密心”症,一个优美的病名,好像不是一个病症,而是什么美好的祈祝罢了。这种症状很快如同病毒一样扩散着,尽管它似乎并不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人们的日常情绪也不会受到影响,事实上,这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它的出现甚至减少了心血管疾病的发生。但是,一些钻研艺术的人还是逐渐发现了问题,他们无法再继续创作了。
他们拿着画笔的手如此平稳,再也画不出粗狂的线条和夸张的色彩,创作音乐的人些的歌曲如此平淡,你刚听到第一句似乎就能猜出它下一句的旋律了。他们正在被新研发的机器人代替,从前无法被取代的艺术,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们很快死去了,当然,健康的身体不会再突然出毛病,所以他们选择了极端的方式,一个潜藏在人们心中,人人皆知但往往闭口不谈的方式——自杀。一个神秘的组织悄然出现,“采心会”,这是他们的名字,但实际上是一个广为人知的自杀组织,他们会通过一些传统而神秘的仪式将心脏取出,据内部人说,他们感觉心脏被取出的感觉,“如同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们感觉气息一下通顺了,当然,结局是很快在鲜血中死去。
尽管这个恐怖的组织按照惯例受到了一些关注,同时也受到了一些例行的打击,但是由于他们本来就是难以再为社会创造价值的人,毕竟他们曾经创造难以量化的情绪价值的能力也已经消失了,那么,他们的存在或消失的故事也就像一些美丽的泡沫一样消散了。
出于尊重,国家的长官们听取了他们最后的遗言,他们希望有人去宇宙中寻找答案,据说那是一位被摘心者在死前的遗言,她是充满幸福地说出这一切的,所有的曾经的艺术家对此深信不疑。当然,航天资源无法浪费,但是为了回应民众的期待,长官们经过商议决定作出了最合理的选择,即选择一位恰好要脱离航空生涯的人,利用较少的资源和适用性最广的机器人设备踏上这场孤独的旅行。
冯星被选中参与这场赌博了,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一个“星”字,他不相信这些玄学的思考,所以他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采心会的会长也同意了他们的选择,有一些谣言传播着这样的风声: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又是一些难以明说的内部故事,总之,冯星就这样出发了。他并没有获得具体的目标和指令,冯星从采心会的会长那里获得了绝对自由的暗示。他当时亲自见过那些“采心会”成员的代表,跟他对话的人当时手中还捧着那颗新鲜的心,但他只觉得有些恶心。
但当他看到那人闭眼时流出的眼泪,好像旁若无人地吻着手中的鲜血时,冯星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忽略了什么东西,某种极其珍贵的的东西。
“我要找什么?”
“奇迹。”对方这样说,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指令,但他居然也就这样破天荒地被允许踏上航行。冯星等着自己的同事们向往常一样交代工作细节和注意事项,但是他们都只是沉默地为自己送行,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仿佛正要参加自己的葬礼了。
所以,冯星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太久的枯燥生活或许真的让他麻木了,他也曾幻象着关于奇迹的样子,他从机器人那里了解到许多关于奇迹的故事。他发现,奇迹的每次出现都是从一场失望开始,如果只是一场循规蹈矩的事情似乎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奇迹的。但是如果自己已经麻木到忘记了失望的感觉的话,他还能将这些事情以奇迹的收获记录下来吗?
女孩的身影再次消失了,但是忽然间,冯星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受到了挤压,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眼睛,鼻子都有一股液体流出来。猛然间,船身发生了变形,接着,就是巨大的爆炸,飞船断成了两截,他看见那个愚蠢的机器人被线路缠绕着,离自己越来越远,星空瞬间在眼前展开,无论是眼前,还是脚下,或者背后,都是星空。忽然,他想到了那些艺术家临死时候的样子,忽然的呼吸顺畅,忽然的轻盈感,他似乎明白了那种感觉,当然,还有如约而至的,真正的死亡。
最后一面,也将是他为地球带去的最后一张幻灯片,是那个女孩身着白衣的样子,立在废墟中,胸口处似乎有一块黑洞,但似乎又具有实体,她正看着前方,却不知她真正观察的方向。宇宙重回寂静之后,她似乎有了神志,看到身下那颗蓝色的星球,即使在群星中,亦宛如一颗不容忽视的珍宝,她似乎是笃定了方向,闭上了眼睛,似乎放空了全身的力气,就那样跌落下去,像一颗不经意落下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