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士想起昨日，在仓促地追上了樊盛之后，老人的目光看上去却像山羊，冯士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窥探到对方的内心，也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自己面对这样的狠角色，但他还是表明自己的“目的”。

    “自己希望跟随他去采风，因为听说采心会所居住的地方是一片难得的世外桃源。”他当时是这样说道，冯士本来以为自己的借口找得天衣无缝，但现在想想可能早就被发现动机不纯了吧。但没想到的是，老人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看了他几眼，就告诉了他了一个电话号码。

    一切顺利地难以想象，冯士盯着笔尖，已经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黑点。

    所以，确定这件事要进行了，冯士开始规划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以及不要做的事。

    要做的：

    探查情报……

    看护老人……

    不要做的：

    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冯士想了想，写下来“临时退出”这几个字，既然他决定要这么做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自己将以时间为代价，去承受一些难以预料的风险。过了这几年，他就有钱了，甚至可以不用发愁自己的职业规划了，是的，梦想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这句伤人的话乍一听还真的找不出来毛病，但是冯星为什么会盯着天空发呆，自己为什么会更喜欢和冯星做朋友，他时常安慰自己这些舒心的感觉都是假象，就像自己感受到的生活中的委屈和痛苦一样都是假象，他以为只要不理睬就可以忘记，只要忘记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冯士侧过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如果真的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那位为什么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问题，所谓的根源，我们真的发现了吗？

    他又猛地回过神来，坚定地用手敲了敲桌面，自己的桌面小到一个镜子都只能挤着放在旁边，自己还有空去思考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他继续确定现状——

    能肯定的是：

    樊盛是一个神秘但处事果决凶狠的组织的首领，如果自己乱讲话的话，可能随时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自己只是去探查他以及他们团体的情报的，别的事少管，不该说的话少说。

    冯士又朝镜子看了一眼，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颜色。

    不能确定的是：

    “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冯士的脑子里又冒出这句话，虽然当“密心”现象广泛发生之后，大家的头脑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和清晰了，也不再容易因为情绪冲动而做出异常的举动，但是冯士偶尔也会发现自己更加容易怀疑自己了，曾经他也以为只是自己的自卑感在作祟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与这次的“密心”现象息息相关，他不是真的在质疑自己的能力和选择，而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正强迫自己作出其他的选择，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人捏住了胃，让人有种恶心作呕的感觉。

    他划掉了这句话，重新写道：

    “是否能完成这件事情，不确定，但是不会后悔。”他庄重地落下这几个字，好像已经能想到如果有人寻找他死亡的原因，那么或许可以把这句话当成遗书来看。

    他又想了想，画上了一个圈，简单来说，如果需要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一个规划是他的习惯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未来可以说是一片迷雾，冯士对此一无所知。

    他起身整理起行囊，第二天，用“出差”这样惯常的借□□代了家人，并将自己的计划书压在了桌子底下，露出一大截角，这样，至少自己细心的姐姐一定会注意到。

    冯士如约坐到了火车上，对面就是老人，他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鼾睡。

    “石村站”他看着自己的票，是一个从未听过的站名，但是从列车的方向来看，似乎是在西南的方向。

    他打开手机，打算好好搜索一下这个村庄的具体位置，但是忽然进入了隧道，手机的信号变差了。隧道很长，昏黄的灯一闪一闪地出现，老人却突然醒来了，看着他，冯士突然紧张了起来，于是便率先搭起话来：

    “我们要去的这个石村，是在哪里啊？”又一片漆黑，火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冯士不确定老人有没有说话，他在纠结要不要再问一次。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即将进入夜间行车模式，夜间将途径开阳、长水、庆安……”老人走到了床铺的边上，自顾自地躺下了。

    算了，冯士这样想，不管到哪，总会知道的。他打算去上厕所，却遇到几个人在门口抽烟，他们之间并没有交谈，但是几个陌生人却这样朝一个方向站着，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这个隧道怎么会这么长。

    冯士走进厕所锁上门，却忽然注意到有烟飘了进来，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站在门口抽烟？冯士决定赶快回去睡觉，但是他却忽然觉得头有些昏沉，浑身似乎使不上力气，他想要找个空气流通的地方。但是困倦感让他难以行动，他坐在椅子上，忽然被卸下了全身的力气般趴在了桌子上。

    恍惚间，昏暗的灯光下好像有人影，那是两个高大的人，而坐在他们身后的，正是樊盛。他们的动作很轻，冯士就这样躺在了陌生的铺位上，没有人来干扰，也没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