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路牌上，左边写了西，右边写了东，“青禾路”三个大字在中央十分惹眼，即使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青禾路，是信华区有名的不夜路。
铺面租金昂贵，几乎所有店都傍晚营业，酒吧、夜总会居多一天流水少说几十万，里面也都是纸醉金迷的年轻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多少干点违法乱纪的事。
其中一家酒吧却是特例。
酒吧的名字很简洁——“清吧”。
里面的确干净得不行，客人稀稀疏疏，好在点的酒都不便宜。
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一手无聊地甩着刚换的手机，一手推开了清吧的门。
手欠的代价是——几秒之后，那个新手机飞出去，直挺挺落到了驻唱歌手的小舞台下。
几小时前贴上的钢化膜顿时四分五裂，很勉强地还安在那块同样惨烈的屏幕上。
安枫很好脾气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外国货就是拉胯。”
谁知道那抱着吉他的驻唱歌手直接停下了演奏，俯身捡起了他的手机。
一双丹凤眼瞟到安枫脸上，他开了口，清亮干净的声音就透过酒吧里的温暖空气传过来：“接着。”
于是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自动亮起的屏幕还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1:05。
安枫接住手机，在吧台边上坐下。
这家酒吧卡座低消两千，倒不是他差这个钱，今天他走路来的，点多了酒喝不完也带不走。
干脆就坐吧台，还能时不时和调酒师聊聊天。
要不是家里不让，他还真挺想也来兼兼职。
随便报了个名字，他就看着调酒师加完液体，在杯子里放弹簧和蛋清，开始摇晃。
这种酒每次都能让调酒师摇得手酸，不过几分钟赚三百，应该也算值得他们的努力吧。
捡完手机，那位驻唱歌手就换了曲风，和刚才轻柔的情歌不同，好像是他乐队的朋友来了，有了更专业的伴奏之后，他唱起更激烈的摇滚。
看起来仿佛一个乖乖仔努力扮成小混混。
歌不错，人也帅。
安枫打开刚碎了屏的手机，想用听歌识曲。
但是识别了两分钟都没结果，不知道是手机刚被摔了还是什么。
“枫哥，果14pro啊，国内还没出呢吧？”小布调完了酒，推到安枫面前。
银菲士酸甜的口感安枫一向很喜欢：“嗯，质量差的离谱，建议买国产的。”
“诶，这歌你听过吗小布，叫什么名字？”清吧的音响设备差不多可以吊打全街的酒吧，此时乐队声音有点大，安枫凑近了调酒师问。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挺好听的，狂野里带了点温柔！”小布怕他听不清，是用吼的，加上安枫凑得近，差点没把他鼓膜喊破了。
下意识捂住耳朵，他说：“行吧，他们什么时候唱完？”
“两三点？”
“行。”
“今天这歌手新来的？”他又问。
“是啊，第一天上岗呢，你别说主唱还有点姿色哦。”小布擦着桌子，笑笑。
为了“报复”小布，安枫在接下来的三小时里，又选了七八杯菲士，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要给他集齐了。
几个第一次来酒吧的女客人看见蛋清被打散呈现的干硬泡沫，问了那是什么酒，也点了好几杯。
这是小布头一次想让这乐队快些唱完歌，不然他都要摇出麒麟臂了。
逐渐从两三百点到了卡座低消，安枫不想再为难小布，点了杯马天尼说要请主唱喝。
“第一次看您点马天尼啊枫哥。”小布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
“好喝又好看。”安枫只笑着回了一句，走到卡座坐下。
两点一到，乐队准时下场。
主唱，也就是帮安枫捡手机的那个帅哥，第二次站了起来，给客人们鞠躬，即使台下并没有多少客人。
他看起来很高，腿也长，坐下时小小一个，站起来和北极兔似的。
服务生这才送上那杯马天尼。
主唱穿了件白外套，酒吧的暖黄色灯光打在他身上，很轻易就给他染了色。
像是没想到清吧里会有如此大胆的客人，贺耀顺着服务员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那个一进门就丢了手机的男人。
他上身的白衬衫已经解了最上的两颗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一个人坐在长沙发上，似笑非笑地举起自己的酒杯看向贺耀。
贺耀知道这杯马天尼里的意思，和服务员道声等一会儿，于是和几个朋友打个招呼，去后台把外套脱了。
他逆着一批听完了歌往外走的客人，从店外街道若无其事地又走入清吧。
原本是格格不入的方向，但黑衬衫又降低了贺耀在夜里的存在感。
“怎么，特意跟我换了情侣装吗？”主唱走到安枫所在的卡座时，他身子没动一下，不过沙发够大，贺耀坐在了左边，和他保持了半米距离。
那杯马天尼已经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咱这是清吧。”贺耀的微笑很礼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那杯马天尼。
“我知道啊，名字不都写着呢吗？”安枫也笑着看他。
“小布调的马天尼味道很不错的，你不如先尝尝。”安枫又说。
“我知道，之前喝过。”贺耀有点困了，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没怎么睁开，显得很慵懒。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安枫有点不太满意，又想到他是第一天来驻唱，不禁发笑，又顺着贺耀的话往下问：“客人送的？”
“嗯，酒吧里的酒都贵，我可不敢点。”随便聊了几句，那杯酒他始终没喝。
看起来上个想法不会有结果了，所以安枫主动换了个话题：“你的歌唱的很好。”
听到这一句，贺耀才稍微有了点精神：“谢谢。”
“第一首歌歌名是什么？我听歌识曲没找到。”
像是没想到安枫就这样把话题转移到了音乐上，贺耀看了他几秒，才回答。
“只是demo，他们都来了之后，我唱的歌大多数都还没发行。”
“缺钱吗？”安枫试探着问。
贺耀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那杯蓝色马天尼。
良久，他点了头。
“巧了，我有。”安枫扬了扬下巴，示意贺耀喝了那杯马天尼。
安枫长得不丑，和普通的富二代比已经可以拉开一大截，都说有钱人才玩娱乐圈，其实他比那群玩娱乐圈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自己不那么认为，他只是平平无奇的不爱继承家业只爱花天酒地的富二代而已。
贺耀身上的衣服看着都不像牌子货，他们爱玩音乐的普通人，其实很多都是烧钱养爱好，不缺钱不可能来驻唱，还一次两三小时。
“慢慢思考，我们有的是时间。”安枫很贴心，毕竟他主业是休息，副业是来酒吧听歌。
最后，贺耀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一饮而尽。
“去酒店还是……”
“我家。”安枫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司机开着车来接他们。
拉开隔板，驾驶座和后座就成了两个世界，只有车载蓝牙还在放着司机喜欢的乡村音乐。
“放心，没让你做0。”安枫可不想有人被自己害得老了被护工打。
贺耀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枫，上下打量了一番。
其实，贺耀之前还真只做过1，但是听说这种富二代都傲的可以，没想到还有这种款的。
“我，都行。”
安枫家不是贺耀想象中的郊区别墅，但也是闹市区的商品房，特点是贵。
贺耀也不像安枫想的那么不谙世事，技术其实不错。
“你之前，还喝过多少次客人的马天尼？”
两人都洗完澡，天已经快亮了，安枫打着哈欠问。
“两三次吧。”贺耀也困得不行，声音都轻了许多。
“他们给你钱吗？”
“嗯，很多。”贺耀几乎是下意识在回复。
“现在还有联系？”
“没有了。”
听到这一句，安枫才满意地闭上眼。
第二天中午，贺耀醒来时安枫已经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床头柜上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你情我愿的事，贺耀没犹豫就拿了，穿好自己的衣服，打开手机地图，走出了安枫家小区
，打了个车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