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于木瑶来说。

    “我原本觉得只要能活着，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就是最好的事。”

    木瑶笑了笑，眼神有几分落寞。

    自从那次借书，罗彦崇就和木瑶渐渐熟络起来。

    木瑶后知后觉发现罗彦崇好像很容易害羞，也很容易胡思乱想。

    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解释的纯净。

    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觉得抱歉和羞愧。

    木瑶一直都是很后知后觉的人。

    直到罗彦崇第一次给她送情书。

    木瑶才意识到。

    哦，他喜欢她。

    第一次的表白，木瑶拒绝了罗彦崇。

    木斯年是知道的。

    但木瑶却没有提及拒绝一事，三言两语带过那次笨拙青涩的告白。

    那次失败似乎叫罗彦崇深受打击。

    一连好几天，木瑶都没见过他，倒是何曲天天能见到。

    何曲喜欢音乐，海城中心有个大剧院，当时很多有名气的音乐家都会来那儿表演。

    何曲常常拉着木瑶一起去，美名其曰，给木瑶提升气质。

    毕竟她何曲大小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木瑶天天代替她上课，要是气质太差，可是很叫她丢脸。

    木瑶原本不想去，但何曲拿不给代课威胁她。

    有时候半途遇见罗彦崇，罗彦崇也会加入她们。

    何曲偶尔会不高兴，觉得女孩子之间的约会被男生打扰了。

    久而久之，木瑶也有些喜欢音乐了。

    在影音店打工的时候，木瑶有时候也会听一耳朵别人怎么讲影音。

    有一天，她正在整理磁带和盒子，忽然进来了四五个男青年。

    打头的是个特别爱笑的男生。

    木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但记得他说话的方式。

    非常客气，非常谦逊。

    甚至有些卑微。

    何曲在一旁看漫画，来的人多，声音也大，惹得她抬头看了一眼，皱眉，撇嘴。

    “又是华贺他们……”

    “他们怎么了？”

    何曲奇道。

    “你什么时候对他们感兴趣了？”

    何曲只是随兴一问，并没有深究。

    她难得见木瑶对除了挣钱和学习之外的事儿感兴趣，自然很愿意和她分享八卦。

    “最近华家出了件大事——华贺不是华家婚生子，一直都扶不上墙的华庭才是华家的大少爷。”

    “华夫人云碧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虽说她跟她老公貌合神离吧，但华家家产是实打实的。她儿子华庭虽然没什么用，但她女儿华徵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华贺之前占着身份，华家又重男，这才让他当了继承人。现在两波人闹得不可开交，一派依然推华贺，毕竟好歹是华家的种，一派推云黎，一是她是云夫人的，而是她确实优秀。”

    何曲边说边啧啧称叹。

    木瑶听了也就听了，没什么想法。

    过了段日子，罗彦崇不躲着她了。

    基本上每天都来她打工的地方打卡。

    要么是来给她送书，要么是来买磁带之类的。

    只是每次来，都会带点什么。

    一两枝花，鲜艳但不娇贵。

    一两块糖，甜蜜但不暧昧。

    带花，木瑶就把花插进影音店收银台的桌子上的花瓶里。

    带糖，木瑶会顺手塞收银台的抽屉里，也不记得吃。

    罗彦崇借给木瑶的书，却总能待在木瑶的手边。

    久而久之，带着罗彦崇气味的书也沾染上木瑶身上的味道。

    现在，那些书大部分都在家里书房的书架上，少部分到处乱放，可能在木瑶的床头桌上，也可能在客厅的茶几上，还可能在木斯年的书桌上。

    后来，木瑶见到了华庭。

    是个很瘦弱的男人，看着有些畏畏缩缩的。

    当时，他是何曲未来的结婚对象。

    木瑶其实挺意外的，因为，何曲和华庭就像赤道和北极。

    赤道和北极在一起，不是叫人惊讶，而是叫人惊悚。

    何曲不喜欢华庭，但她是何家的女儿。

    所以，她只是郁闷地喊木瑶喝酒。

    一次醉酒后，何曲问木瑶。

    “你和罗彦崇谈恋爱了吗？”

    木瑶喝了口酒，辛辣的滋味在喉间漫延。

    “没有。”

    何曲眯着眼冲木瑶笑。

    像一朵大花。

    “其实你俩挺合适的，他其实从小就很胆小，但跟华庭不一样，他聪明，脑子好，是个有主意的——但就是胆子小。”

    “喜欢你，绝对是他做过最勇敢的事儿。”

    木瑶疑惑地看向她。

    何曲笑而不语。

    那天晚上，何曲和木瑶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这是木瑶最后一次见到学生何曲。

    “后来再见到她，就是那次，你也在——大家都在。”

    木瑶眸色浅浅，目光悠远而恍惚。

    似乎在透着时光在看谁。

    后来，木瑶尝试接受罗彦崇的心意，试着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家庭。

    “虽然，经营得不是很好，抱歉。”

    木瑶难得微笑，有几分羞赧歉疚。

    再后来，就是剧里俗套的剧情。

    没有任何一个世界的人会接受灰姑娘的故事，连童话都会，更何况是现实。

    罗彦崇毅然决然离开家族，选择和木瑶一起。

    华庭当时已经和何曲结了婚，虽然两人依然不热络，对待伴侣一直很客气。

    许是和勇敢的人在一起久了，怯懦者也会变得勇敢。

    华庭也离开了家族，去追求了自己的梦想。

    他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找罗彦崇和木瑶，让俩人带他去个好点的理发店。

    哦，当时罗彦崇已经改名字了，叫木青端。

    取自“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那也是木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名字也挺美，挺诗意的。

    她总是迟钝地发现花开。

    也一定要有人带着去看，去嗅，她才知道，哦，花开了，还挺香的。

    华庭那天染了个又蓝又紫的头发。

    他很喜欢，还定期补色。

    没过几天，在木瑶家附近开了个店面。

    做个生意，也挺好的。

    那段时间，华贺党和华徵党闹得不开交。

    华徵党这边又有何家和云家支持，隐隐占了上头。

    没多久，罗家人意识到木青端似乎真的不准备回来了。

    开始频繁骚扰木瑶，势必要让木瑶把木青端还给罗家。

    木瑶还没什么事儿，木青端却开始焦虑了。

    他害怕木瑶放弃他。

    但木瑶根本没想过这个。

    毕竟因为他，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爱吃蛋糕。

    木青端回去大闹了一场。

    被罗家人关起来了，他就绝食。

    看着日渐消瘦的孩子，罗夫人就伤心。

    本来就是个性格软和的，对于儿子的爱情的反对态度并不明确，见着孩子伤害身体，再温柔的母亲都要刚强起来了。

    罗夫人去找木瑶聊了聊，她确实不喜欢木瑶，也不觉得木瑶能配得上自己的孩子，但她不得不承认木瑶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好孩子。

    在谈话的时候，木瑶表示希望罗家不要为难他。

    罗夫人落了泪。

    木青端回家了，两人隐姓埋名过了段日子，发现罗家确实放弃了，这才继续正常生活。

    倒是华庭又在他们新家附近买了房子，又开了家店。

    “罗家不知道你的存在。”

    木瑶说。

    “你如果想帮你同学，你就需要罗家的帮助——你自己考虑吧。”

    付出惨重代价换来的自由，你要不要珍惜，你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