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宇宙无声，爱人的心跳在他面前凝滞。

    他终于听见耳边蝙蝠侠的呼喊。

    “是露易丝！”

    他意识到他干了什么，他的爱人死不瞑目。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双手，露易斯缓慢地飘离他。

    他大脑空白地转身朝地球看去，黄太阳给予他的超凡视力让他看见，那座明日之城，他美好的家园，他所深爱的城市，葬身于火海之中。

    克拉克抱着露易斯转身冲回地球，大气层被他破开，冗杂聒噪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挤进他的耳朵，世界在一瞬之间撞了过来。

    正联成员们乱了节奏的心跳，小丑刺耳的尖笑，还有大都会的人们，他认得和不认得的每一个人，他们在漫天烈焰中尖叫，痛哭，哀嚎。

    他们在叫他的名字，呼唤那个曾千百次救人于水火中的人：“超人！”

    他们在问他，他们都在质问他：“你在哪里！”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仍在向他祈祷，祈祷下一个明天。

    露易斯曾说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明日之人，他给他们带来了他们未曾奢望过的明天。

    可是现在看来，这是错的吧。

    他可以看见那些致命的辐射在四周铺开，冲击着所有东西。等他们和那灼热的火焰一样，不能伤害他分毫。

    他宁愿不要如此。

    但事实如此。

    是地球上唯一的，最强大的，也是氪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alpha无可抑制地让他的信息素向四周散逸。地球人感受不到的化学物质向四周迅速弥漫，凝重沉闷的水汽似有若无地将整个大都会包裹起来。仿佛顷刻间，大雨倾盆。

    可是虚无的大雨它奈何不了那冲天的火焰分毫。

    从来没有人可以准确地理解那些神奇的化学物质在表达着什么，那是独属于克拉克的一叶漂泊无定的孤舟。

    克拉克的周身是灼热的高温，眼前是恍如地狱般的景象，但他却觉得好冷好冷，骨头缝里像是有千万根冷得刺骨的冰锥在细细密密地凿着，想要砸断他挺直的脊背，撕毁他愉悦的笑颜，打碎那些构成了超人的，构成了他灵魂的东西。

    正义，希望，光，爱。

    它们璀璨，壮丽。

    但此时，它们显得那么的可笑。

    追求正义者被推下死亡的深渊，带来希望者将明日之城付之一炬，被推崇为光明者亲手葬送了将他推上神坛的人们，被爱的人化作了一杆枪去击破所以爱人者。

    克拉克抱着露易丝蜷缩在火焰中央，生物立场护着露易丝。

    他是仅有的能在核爆中心屹立的人之一。

    戴安娜从他身后走来，手掌试探性地搭上他的肩膀，她试着呼唤他：“克拉克。”

    周围暴雨的气息闷得让人不安。

    克拉克回头看她：“戴安娜。”

    氪星人剔透的蓝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晦暗不明。戴安娜知道他还在情绪极不稳定且异常脆弱的易感期里。但令她讶异的是，他没有哭，眼睛里只是覆盖了一层浅浅的水光。

    旋即，克拉克又低头，手掌小心翼翼地抚上露易丝失去了生气的面庞，动作轻到似乎像是怕露易丝碎掉。

    他在自责。

    但戴安娜告诉他，他不必为此负责，这一切都是“那个疯子”策划的。

    克拉克将露易丝交给戴安娜。

    戴安娜察觉到了不对劲：“你要去哪里？”但克拉克早已冲入天空，他要去找罪魁祸首，原地只剩下余音：“我马上就回来。”

    雷暴在雨里现出端倪。

    “超人？”绿灯侠问他。

    超人向他询问小丑的所在。

    □□燥的水汽糊了一脸，还没反应过来超人想干嘛的绿灯侠如实告诉了他，但哈尔认为超人现在还不该去见他。

    他加速离去，置若罔闻。

    哈尔想要阻止他，他们需要谈谈。

    但没有用，超人打碎了绿灯能量所构建的屏障。怒火中烧的男人嘲讽地说：“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就凭那玩意？就凭你手指上那个全宇宙最强大的武器？”

    绿灯侠的火气窜上来：“别逼我——”

    他摘下了他手上的戒指。

    失去绿灯能量包裹的哈尔向地面坠落，从他身边急速流过的气流让他呼吸不畅；身边虚幻的凝重水汽让他感觉他在坠向令人窒息的深海。但超人在他落地前接住了他，他们降落在了一片玉米地里。超人像他从前一样，用生物立场包裹着被接住的人，哈尔没有受任何伤。

    他试图向蝙蝠侠求助，毕竟如果真的能有什么人打败超人的话，那绝对是蝙蝠侠。但话未说完，超人又毁掉了他耳边的通讯器。

    哈尔向他祈求着，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求你了。千万别干傻事，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迎着落日，暴雨的中心离他远去，他说：“我已经后悔了。”

    明明没有真的淋到雨，但哈尔满身沉重。

    他望着超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向前跑了无用的几步，大喊道：“我们都在这呢！我们不会离你而去！你不要害怕！”

    远方烟雾弥漫，夕阳灿金，但周遭阴冷。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或者是……随着那声爆炸破碎，褪去，露出被人为造就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