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色被单上,泠鸢木讷地坐着,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剑,此刻,平时高高扎起的马尾也松开如瀑布般淌在后背。
窗外,青竹墨影,斑驳闪烁。
“泠鸢。”门被吱呀推开,男子穿着金丝点缀的黑袍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壶酒。
“桃花醉,如何?”男人把一壶桃花醉递给泠鸢,泠鸢眨巴大眼睛不敢接。
“殿下。”泠鸢站起抱拳行礼,“殿下还是把我当做贴身侍卫吧。”
发丝被撩起,李孤舟看着那缕黑发,剑眉一撅,“怎的不听本王的话了?嗯?”
泠鸢躬身认错,“请殿下恕罪。”
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当今九王爷,皇帝的儿子,若不是三年前李孤舟在河边救下奄奄一息的她,恐怕一生就早早了之了。
后来泠鸢因为在杀手营练就的一身武艺,成为李孤舟的贴身侍卫,这一护卫就是三年。
可是这三年出生入死,也没觉得李孤舟对自己有这层意思,怎么就突然纳了妾?
泠鸢想不明白。
“殿下可否告知泠鸢为何?”
李孤舟难得冷漠的眼睛能看出一些人情味来,“你每日陪着本王,日久生情,难道都不行吗?”
李孤舟将桃花醉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袭来,泠鸢动摇,李孤舟将泠鸢拉到身边坐下,“就当是平常陪本王喝一次酒。”
泠鸢看了一眼大床,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坐下,把另外一壶桃花醉打开,“恭敬不如从命。”
李孤舟猛灌一口酒,整个人向后倒去,“泠鸢,只有你最懂我。”
“啊?”泠鸢转头看,“殿下还有王妃娘娘。”
李孤舟不言,眼底有些红了,看来这桃花醉酒如其名。
“殿下,您这样说……”泠鸢也喝了口酒,“属下知道您心系天下,属下心系你,但此心系非彼心系,殿下,属下对您只有恩情,属下想嫁的应该是一个能过普通日子的平凡人。”
李孤舟又灌一口酒,“你在担心本王顾得江山顾不得你吗?”
衣衫微敞,李孤舟眼神迷离。
泠鸢抿嘴,她知道李孤舟这人哪哪都好,就是酒量不行,这才两口就这样了,不过也是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
“本王向你发誓!”李孤舟对天竖起三根手指,“本王待你如江山!”
泠鸢愣住,心中仿佛有一根线牵引,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让李孤舟这样做。
如今内乱四起,皇帝荒淫无度,太子无意于天下,其他皇子也志不在江山百姓,如果李孤舟有朝一日坐上皇位,这江山可比她这个小小侍卫大得多得多!
她不过舞刀弄剑之流,怎么能被立于天下之间?
“殿下,属下无法接受和殿下同床共枕,属下告退。”泠鸢拿起床边的剑,转身欲走。
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捏住,“别,别走,当本王放纵一次,你就陪本王躺会儿就好。”
泠鸢看着手中剑,这把剑是初到王府,李孤舟赠给她的,名唤青音,剑身镶嵌有绿色的琥珀石,剑柄挂着一个翠绿色的玉牌,是李孤舟亲自刻的“李”字牌。
泠鸢在外办事,一有困难,拿出玉牌就能省不少事。
如今玉牌主人就躺在这里,求着她陪他躺一会儿,泠鸢不忍,又一次放下剑,小心翼翼地避开李孤舟的衣衫,躺到床上。
“泠鸢。”
“属下在。”泠鸢浑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
“本王……”李孤舟说话轻飘飘的,“想要你……”
泠鸢弹射起来,这次不再不忍,“殿下真是醉了。”说完,拿起剑走出房门,呼出一口气。
还是外面的世界令人放松。
屋内,李孤舟坐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地板,全然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她逃走了。
李孤舟叹出一口气,果然太急了,可是已经三年了,三年还不够久吗?
当真是只有恩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