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接到苏小娇电话的时候,还有一点回不过神来。“清阿姨,我是文馨的女儿——苏小娇。您应该接到我父母意外离世的消息了吧?”王铮,现在开始是苏小娇了,冷静地说道。
“我刚刚昨天知道的消息。小娇,请节哀!我昨天就马上订了机票,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听阿姨说,不管怎么样,阿姨都是你的靠山。你不要担心。”文清的话像一股温热的泉水,缓缓流动到苏小娇的心里,她本来忐忑不安的心都静了下来。
苏小娇回忆起曾经小时候从母亲文馨那里陆陆续续接收到的,关于文清的消息。她这个小阿姨不是一般人,在30年前,还比较传统的年代,她就反抗文父的安排,说自己一辈子不婚不育,不想嫁人。
传统的外公,在那个年代,怎么能忍受女儿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小女儿是年纪尚小,没有碰到知心可心的爱人,所以才会妄言。等到小阿姨真的在十年后蹉跎到30岁,依然没有成家、相看对象的想法后,暴怒的外公在又一次爆发父女之间的冲突后,再也忍受不了亲朋和邻里邻居的闲话,一气之下把小阿姨轰出了家门。
哪知道文清说的都是真心话,也真是硬气,一个孤身在外的女人,硬是在漂泊海城的二十年里,独立打拼,在家电行业里,闯下了偌大的产业,成为行业里的佳话。
这二十年,除了外公外婆去世,小阿姨鲜少回晏城,只跟苏小娇的母亲文馨有书信交流。听苏妈妈说,阿姨以前顾及到到爱面子的外公外婆,都是匆忙回乡几次,在苏小娇小时候还抱过她几次。
一年前苏小娇仓促结婚的时候,文清阿姨因为去国外考察,错过了她的婚礼,但也通过海运,送来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现在听到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靠山,力挺的话语,苏小娇觉得自己的打算又有了十分把握。在意识空间里曾经回顾的苏小娇生命的最后五年,当然文清阿姨也出现过,但当时她仍然沉浸在父母双亡的悲痛中,打不起精神应付父母留下来的一大摊子。在葬礼上,还因为顾军对阿姨的胡乱猜测而对阿姨心有芥蒂,拒绝了阿姨的帮助。
然而当她突然死亡,阿姨鞭长莫及时,顾军已经牢牢把握住苏氏汽配的全部主权。她死后,他们夫妻的全部共同财产,她可怜幼小的女儿都被顾军牢牢拽在手心里。若干年以后,当曾经的苏氏,后来的顾氏由于顾军的经营不善负债累累时,顾军还恬不知耻,拿女儿小豆包为筹码,要挟阿姨资助顾氏摆脱危机。
当然,这些都是她死后的故事,她女儿小豆包最后还是被她阿姨斗智斗勇,从人渣家庭里解救出来了。
接着苏小娇打电话给王伯伯,他爸爸的战友和伙伴。他们年轻时候在军营,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可靠战友。部队转业后,他们被分配到同一家国有机械厂,是一起专研机床的可靠工友。工厂倒闭后,他们又响应国家下海的号召,是一起创业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用他爸的原话说,这苏氏汽配有他的一半,也有老王的一半。
“王伯伯,我是小娇,我已经情绪稳定下来了。谢谢关心。我的身体好多了。…是的,我已经接受爸妈离开的事实了。我需要王伯伯,您的帮忙。请您把我爸爸的专属律师,还有其他叔伯,一起喊来。今天下午在我家,做个见证。…谢谢王伯伯。”苏小娇一口气打了两个电话,有点累的靠在沙发上。
其实这个王伯伯一直很可靠,可是原主当时被挑拨离间,顾军一直给她洗脑,说王伯伯还有其他叔伯不安好心。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他们合起伙来欺瞒她,打算侵吞苏氏的产业,霸占她爸爸妈妈的血汗。
真正狼子野心的,其实一直是顾军和他那一帮不安好心的穷亲戚们。
这个王伯伯作为退伍老兵,从年轻时候到现在,一直和他爸爸致力于做帮助老兵伤兵的公益活动,苏氏每年10%的净利润都是投入在这些方面的。而且王伯伯还经常自掏腰包,以个人的名义资助偏僻山区建立小学。
这样不图名利的王伯伯,最后在原主的不信任和猜忌下,渐渐离开苏氏的核心岗位,最后郁郁而终。在原主产后一年,打算上班的时候,还给予了帮助,最终却…
想到这,王铮不禁摇了摇头:苏小娇啊苏小娇,识人辨人是一门需要擦亮眼睛的本领,你怎么远亲朋,而去近小人呢?最终你为自己的识人不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我王铮呢?不也是和你犯了一样致命的错误。王铮想到前夫曾经也是用甜言蜜语和小恩小惠轰炸她,带给她极致的浪漫体验,让她以为自己碰到了灵魂伴侣。哪知道这是一颗用谎言当装饰,内里是砒霜毒计的糖果呢?
卑劣的男人,最后都要用她们的青春年华和无私奉献来偿还这短暂的罗曼蒂克式的甜蜜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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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军下午回苏家的小别墅时,二楼宽敞的会客厅已经来了几个重量级的人物:王伯伯以及公司里值得信任的几位叔伯在侧桌寒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举止严谨克制的杨律师端坐在桌前;苏小娇姿态闲散地坐在主座上。
“老公,你来了。几位叔伯和杨律师已经来了。我们现在开始吧!”苏小娇淡定地开口。
“老婆,我不是说你人还很虚弱吗?爸妈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安心养胎就行了。”顾军装作关心地说道。
听着顾军内心,对事态失控而阴暗暴躁的心里话,苏小娇亲启薄唇,满意地笑了:“老公,我不是不想你太忙,想让你多陪陪人家吗?爸妈的葬礼事务让大家都很忙,现在趁王伯伯他们有空,我们把事情一起办了。”
王伯听到苏小娇俏皮的话语,眼皮莫名地一抽。看来他这个侄女真的是走出伤痛了。老伙计夫妻俩泉下有知,应该是放心一点了。就是这个顾军,细皮嫩肉、油嘴滑舌的,老伙计和他一直看不上这样的后生仔,偏偏侄女跟着魔一样,非他不可。现在苏家出了这样巨大的变故,他一定要帮着老伙计和侄女,守住公司。
“是的,顾军。我侄女的话很对。接下来我们要忙着处理老苏夫妻俩的丧事,公司的经营权也有波动。我这老骨头一把,一定帮侄女守好业。接下来很忙,趁大家现在难得都抽出空来,公司的一切事务,要快速协定好。”王伯老神在在地说。
这个老东西,让我在苏氏汽配工作的这一年里,好不痛快。不是嘲讽他弱鸡,就是给他工作使绊子。现在上面两个老家伙都升天了,我要让你知道,以后这苏氏汽配就是顾氏汽配了,先容你猖狂这几日!顾军的眼神都幽暗下来。
听到顾军这人渣内心阴暗的YY,苏小娇只想速战速决,看他变脸。
杨律师扶了扶金丝边镜框,清了清嗓子:“按照苏氏夫妻俩,在苏小娇女士18岁成年时,提前立好的遗嘱——苏氏汽配55%的股份,苏家在银行的存款,房屋等不动产以及名下的各项动产,扣除遗产税和各种负资产,合计千亿的资产,归属权无条件变更为苏小娇女士。”
顾军的眼睛一瞬间射出贪婪的光芒,喉结在吞下一口口水后,激动地抽动一下。
看到顾军一瞬间只有眼尖到极致的人精才能窥见一丝的贪婪,苏小娇更是加深了对顾军的忌惮,惊叹于他如此的忍耐功夫。
“苏氏汽配的公司经营,按照原先固有的模式继续照常进行。有任何不能马上决断的问题,董事会各位股东投票决定。苏氏夫妻俩去世前接下的订单,会按照原先的合同,如期保质保量完成订单。我们会在今天会议后,向社会公布苏氏的大变革。”杨律师继续镇定地补充完。
“我虽然大学读了经管专业,但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是基于理论上的操作。我毕竟缺少实实在在在苏氏锻炼的机会。我提议通过猎头,高薪聘请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苏氏的生意。我有孕在身,精力有所不逮,请各位叔伯支持。”苏小娇轻叹一口气。
本来原主的爹妈,从小在原主的培养上,就有巨大的分歧。苏爸爸开明一点,一点也不介意苏妈妈只生下一个独生女儿,坚持女儿一定要富养,女儿好好培养,会跟儿子一样优秀,守好家业。
苏妈妈就比较传统和纠结,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没能生下一个顶事的儿子,一直幻想着,在生下女儿后,还能二胎拼一下儿子。就这么纠结着,就把女儿带歪了,养成了一个恋爱脑。多年后,看自己拼不出儿子,想要再好好培养女儿时,女儿对企业的经营管理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了。
苏妈妈也一直说,女人有男人依靠,才会幸福一生,就像她。所以在她的坚持下,无奈的苏爸爸只能同意让顾军在结婚后在苏氏上班。但他留了一个心眼,只让顾军当一个挂名的副总经理,让王伯盯着。
奈何天意如此,苏爸爸还没来得及为女儿多筹谋,就命丧车祸。
顾军本来打算趁丧事期间,揽下苏氏的实权,听到苏小娇这样的安排,他再也装不下去了。“老婆,你怎么了?你还怀着孕呢,还要操心这些事。你怎么不为肚子里的宝宝考虑一下。你上次可是晕倒住院了,差点保不住胎!”顾军死死地盯住苏小娇,如有实质的目光,几乎可以射穿苏小娇的后背。
“老公,我跟你说我好多了,你还不相信我。爸妈的身后事要处理,苏氏的经营权也需要处置好,这样我爸妈在天之灵才能放心。”苏小娇捂住嘴巴,害羞地低下头“我也不想老公你总是在苏氏操劳,我已经怀孕5个多月了,我希望老公你能多在家陪陪我。爸妈离开了我,我真的现在很需要你在家陪我。我只有你和宝宝了!”泫然欲泣的语调下,苏小娇低下了头。既然我是拿着恋爱脑的人设,就把恋爱脑坐实好了,就问你顾军,还喜不喜欢这样的痴缠。
你,你怎么敢?顾军差点口出恶言。
“这样好,这样好!”王伯拊掌大笑,“侄女婿,你现在是苏家唯一能当事的男人了,现在是你的老婆和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在家照顾她们娘俩。这才是真男人!”顾军听到这大老粗把“男人、真男人”的标签送给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老货,又来阴阳他,原先一直在公司用“吃软饭”来影射他,让他无处发泄。
他一定,一定!日后…来日方长。
“喂,这真是我儿子的家。我是这家的婆婆。你拦我干嘛?不长眼的狗东西!告诉你,我儿子是顾军,听到没有!再不让我过去,我让军儿开了你,狗东西!”一口带着点口音的大嗓门,夹带一些问候爹妈的脏话,非常刺耳地闯入大家的耳中。
嘿,话说明天早上才能到达的顾老太,居然在今天下午就赶到晏城了。
各位仇人一一到位了,好戏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