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是个潮湿的地方，常下雨。
今天是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学校。
沈枝随手翻了几页书，就开始看着卷子发呆。对于后面的班级来说，这是一个可以睡着过去一天。
对于沈枝也是。她每天并没有很累，但满眼全是对睡觉的渴望。虽然脑子很乱，但却只想闭着眼睛。
“第一场语文，你们紧不紧张？”艾琳不知道和同班同学凑着头干什么。
左一也凑了过来，头和艾琳抵着，围着的人中心有一个名字。
沈枝。
“这到底有什么用啊？”左一忍不住发问。
“别问，心诚则灵。”
“你们想去拜可以直接去她那儿啊。”
“别去，她睡觉时别打扰，会死人的。”
“……”
左一跟着她们待了好一会儿，自己也不是走后门进来的，也是有点实力的！随后拿着数学书跑到了沈枝旁边。
“沈枝。”左一出声。
艾琳与身边的人撞上这一幕，有些后怕，上次她叫那个人时，好想被踢出去了。
正在一群人准备好帮左一找牙时，就看见趴着的人头都没抬，就把手递了出去。
左一握了握，“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朦胧间，趴着的人没抽回手，低低地笑了声说：“心诚则灵。”
沈枝的考场在综合楼，她在教室门口站着找自己的位次，就被人拍了一声。
她回头，看见了李晴泞。
眼中多了些平淡，没有动嘴，转身去了自己的位置。
“沈枝，上次是我冒昧了。不好意思。”
“没事。”
“今天放学早，我们去吃个饭吧，刚好可以聊聊下午的考试题。”
“没空。”
李晴泞没再搭话，看着在位置上重新趴下的人，回了位置。
考完的确放的早，那几个人早就在班门口等着了。
艾琳见她回了班就开口：“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们。”
“…想多了。”沈枝收拾了下抽屉里的东西，拿上了一个很可爱的钱包。是青绿色的，中间有个小猪头。
艾琳知道她的口是心非，也没说什么就跟在她身后。
丁玉被艾琳牵着，另一只手刷着手机。
“我们吃什么？”
最后还是去了家常去的店。几个人挑了常坐的位置，就点了餐。
沈枝点开聊天界面，发了消息给今天握手求好运的人。
、：［考的怎么样？］
对面的人秒回，［超级好！！！真的显灵。］
过了会儿，那人又发了消息：［放学在班里等我一下，补你的奶茶。］
、：［不用］
1：［你还没消气吗？T^T］
沈枝看着消息突然扯起嘴角，三个人看着这一幕有些疑惑。
“你看片儿呢？”姜归发问。
那人收起嘴角，丢了个纸团往姜归身上。
随后回复：［茉莉青柠。］
对面发了个OK的表情包，聊天也随之结束了。
下午，雨也不见得停反而下的更大。所有教室都关着窗，考生的精神也似雨天，蔫蔫的。
沈枝一直套着外套，做完数学试卷的第一面儿后，纸张发出翻动的清脆声，她有些不耐烦。周围也有几个人抬头看向她这个方向。
离考试还有四十分钟时，她卡在最后一道大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赶忙回过神，下笔。
考试连着两天，第二天天就晴了。
圣安路过班级时瞟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座位上干自己的事儿。随后她就进了隔壁班上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过得飞快。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今天过的好快。”艾琳撅着屁股在沈枝桌边。
丁玉和姜归从食堂提了一大推吃的，准备把课桌旁的角落填满，她们都靠墙，因此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在椅子边。
她们初中就为此买了小推车。
“这次你如果不是第一怎么办？”
“别让陈艺占了。”艾琳恶狠狠的看着陈艺。
一班的第一第二向来是沈枝和陈艺，长期霸占第一的人整天睡着觉，万年老二的镜片度数从初一到现在只增不减。
沈枝看着万年老二学习的样子，“闭嘴。”
放学后，难得作业少，几个人又去了趟商城。
姜归陪艾琳去了二楼的花店，挑了一束好看的茉莉白玫瑰融合。
“这是要给谁？”姜归揣着兜。
“我妈来了。今晚还说陪我去吃饭呢！”
艾琳的父母在她上小学时就离了婚，她与父亲生活在一起，母亲的工作与父亲一样忙。但他们都很爱艾琳，即使母亲现在有了新的家庭，但也不影响她每个月来陪自己的女儿。
姜归把人扯进一家金店里，买了个手链。
“这个送给阿姨。”她递出去。
丁玉和沈枝聊了些题，随后丁玉开口：“你似乎对新来的那个同学不错。”
“什么，没。”她否认。
“你下个月有比赛吧。”
旁边的人顿了顿，自己差点忘了。但她不是很想参加，“逃了就行。”
“别惹奶奶生气。”丁玉听她的话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也出来了。几个人目送艾琳后回了家。
餐厅里，女人坐的端庄，长得和艾琳很像，却比艾琳多了些成熟。她看着女儿进来时匆忙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不一会儿，朝她的方向走来。
“妈。”艾琳笑的开心，身上的校服没换，手机还捧着花。
女人接过花和礼物，与女儿面对着坐。
“你也不知道回家换个衣服？看看点什么。”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发，“头发应该留长，但这样也好看。都长长了。”女人拿起屏保比对。
“我不是想着早些见你么。”
菜都上齐后，女人一直夹菜给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喜爱：“跟你爸说过了吗？他别担心了。”
“他最近很忙，都没空管我。家里都是我一个人。”
艾琳想起一件事儿，嘴里含着东西就开始说，吞完又重新说：“我生日我想去海边，请我的好朋友，你也过来好不好妈。”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吃着盘里的，等对面的人再次发问：“妈你听到没有啊？”
“琳琳，你想过出国吗？”
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艾琳被食物险些噎住，轻咳了几声后，“什么出国？”
女人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让女儿跟着自己去国外，然后好好的陪伴女儿。
女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下个月我就要和你罗叔叔去国外了，他要接手那里的分公司。所以我想你和我一起去，我可以陪着你。如果你想好了，我可以和你爸联系，尽快办手续。”
艾琳停下了咀嚼，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她不常见到却日思夜想的人。她愣了很久，眼睛不断瞥向别处，“所以你要走了吗？”
“妈妈可以带你一起。”女人上前握住女儿在餐桌上有些冰凉的手。
“那如果我不去，我们多久能见一次？”她的声音颤颤巍巍，眼眶似乎有泪水。
“半年或许更多，我不能常来看你了。”
路上母女俩没有再交流什么，艾琳把头瞥向窗外，泪水被风打乱。她不动声色的擦了擦。
到了家门口，车停在一栋两层别墅前。女人在艾琳下车前像愧疚又或道歉似的亲了亲她的额，没有再多说什么。目送女儿进了门。
从一周变为一个月再变为半年或者更多。艾琳不知道自己的期待值些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眼前的人没怎么给自己来过家长会，但参与过自己的生活，很多时候她都错觉自己又没有母亲，或许是因为隔很久才能见一次面，所以她常忽略也常自我怀疑。小学她就无比渴望母亲能每天都来接她，但只有一辆黑色的车每天接送她上下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本该如往常的见面一样，拥抱后她撒着娇舍不得母亲走。
她瘫坐在门前。但她这一次并没有，她得知消息比自己想的冷静，只不过觉得伤了母亲的心，没有好好的跟她道别。
拿出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了琳琳？”
“一路顺风，再见妈。”艾琳咬着牙，不让声音显得那么哽咽。
“出来抱抱妈妈好不好？”
艾琳冲了出去，女人早已下车等候。
怀抱依旧温暖，女生不断被抚摸着，嘴里重复着：“能不能别走。”
-
翌日。
学校里还是好几个人聚在一起。今天艾琳罕见的没来学校。
沈枝看着昨晚她与艾琳的通话时间，心里不是滋味儿。但也没多想，起身去找了姜归和丁玉。
“厕所。”
“抽烟？带了吗？”丁玉看出来她的心烦意乱。
“…嗯。”
三个人在最后一个隔间抽完一根后，停了。
丁玉有些担心艾琳，首先开口：“我怕她今天不吃饭。”
“怎么可能，这种事儿影响不了她的食欲，顶多是少吃。”姜归吐出最后一口烟雾。
“放学去看看。”最里面的女生掐灭烟后开口。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下午最后两节没有上，开始放小长假。学校广播念完放假注意事项和祝福后放了校园歌。
几个女生留下来打扫卫生，本该艾琳打扫的卫生，今天却由三个人留下来做。
两个人承包了其他两个女生活儿，还跟她们有说有笑的。
“真的帮我们？真的太好了！”两个女生拉着姜归的手。
“好不容易熬到放假，你们小姑娘去好好玩儿吧。放假随时联系我。”比她们高一个头的人揣着兜说。
不久，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丁玉等人走了才开口：“你装你妈呢？”
“……”
左一从水房打完水回来，就看见沈枝用扫把棍捅姜归的屁股，随后就是一声尖叫。
她看着这一幕有些滑稽，不像平时的沈枝。
左一没加入她们的话题，自顾自地开始洗拖把。等丁玉扫好就拖了地。
临走时，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她闻声回头对上单肩背着包的女生含着棒棒糖。
“怎么了？”
“奶茶店。”
四个人走在一块儿，沈枝低着头看手机，不久有人发了消息。
阿鱼：［新同学跟我们一起吗？］
、：［来一个月了，不新了。］
阿鱼：［……］
沈枝偏头看了看和自己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丁玉，随后引用上面的话回复：［不跟。］
丁玉没再回复，四个人到奶茶店门口。
沈枝买了四杯出来，手里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有奶茶店里的一些零食和几盒果茶包。
她把新品和那袋零食递给了左一。
“这是什么？”
“我今天有些事，你先拿着，自己回家。”
左一推了推，“不用，我平时也是一个人回啊。”
面前的人没有其他动作，一直举着不说话。
左一只好收了，然后说了声谢谢。
“要不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晚点说。”说完，几个人便上了车。
左一也到校门口取车离开。
路上，丁玉想着刚刚两个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戳了戳旁边坐着的人， “你刚刚在干什么？她抓住你的把柄了吗？”
“什么？”沈枝回过神。
是懂还是装不懂，丁玉有些佩服她的脑子。又觉得很气，不知为什么又或许是因为沈枝听不懂自己讲的话，一股莫名的气涌上心头。一气之下。
“两头蠢猪。”丁玉往两个人的大腿上重重锤了一圈。
眯着眼睛快睡着了的人，突然抬眼皮。她被痛醒的，摸着大腿看着锤自己的人，愣神许久：“…………？”
真·躺着也中枪。
丁玉察觉到那人的目光，“滚！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