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拖在地上。
我感觉我的脸已经破了,黑色的浑浊的泥浆铺满了我的脸。
我抬头一看,发现天空都被硕大的蕨类植物覆盖住了,四周漆黑一片。
拖着我的人好像发现我醒了,也停下了脚步。
他径直走向我,我又看到了那柄锋利的冰刃,来不及我反应,就感到自己胸前一阵冰凉与麻木,原来是他把冰刃一把插进了我的身体。
我疼的要死,隐约能看见自己的腹部正在渗出蓝色的液体。
我的血难道已经变成蓝色的了吗?
我的疼痛逐渐麻木,然后就又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人拖在地上,蓝色的液体已经不流了。
我发现头顶的蕨类植物已经枯干,叶子的残体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怎么又醒了,又要浪费我的刀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啊。
这血红的眼睛,这透明的冰刃,可不就是蓝一蓝吗。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抢在他刀刃捅过来之前跳了起来,成功躲开。
我转身就跑,蓝一蓝似乎没准备来追,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被几条藤蔓勒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对不起了小暗,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发现是那藤条在说话,它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奇怪。
蓝一蓝也慢慢走了过来。
“谢了蔓蔓,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
我冷笑了一声,真是太讽刺了,差点捅死我的人会好好照顾我吗?
“玄之暗,老实一点,我刚刚用冰刃给你注射了镇静剂,本来你应该睡上几个小时的,没想到你又这么快就醒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醒着跟我们走,要么我再给你一刀等你晕了再把你拖走。”
蓝一蓝又举起了冰刀,刀刃在暗淡的血月下熠熠生辉。
“就不能逃跑吗?”
“你可以试试。”
“不是,最起码让我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吧!万一你们是拐卖儿童的怎么办?”
噗嗤一声,蓝一蓝笑了,反差感真的好大,感觉眼前这个人的性格一直在各个维度的极端反复横跳,真是不稳定的人格。
蓝一蓝缓了将近两分钟才平静下来,可惜了,我真不应该错过这么好的时间逃跑。
“蔓蔓为你而死,它的灵魂被血女收了回来现在为我所用,而你必须完成蔓蔓死前未完成的工作才有资格选择生死。”
嗯,蓝一蓝不仅情绪不稳定,思维也真是跳脱啊,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
“血女和你达成了契约,血女收走了你的人血,作为交换,你现在身上流的,是血女的血。”
“哦。”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的,反正不管流什么血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还是得活着。
“也就是说,因为我欠了那个蔓蔓一条命,而蔓蔓欠血女一条命,所以现在血女就找上我来替那个蔓蔓还命了。”
我想了几分钟,终于得出结论。
“哦,原来是这样。等等,是这样吗?”
蓝一蓝想了几秒钟。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
“那要不干脆我直接把这条命给你们怎样?”
我凑到他面前,露出了我尽可能讨好别人的表情,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诚恳。
“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
蓝一蓝又把刀伸出来吓唬我了,真是奇怪,拿刀通常是拿生命威胁人的,我又不怕死,为什么他会觉得用刀恐吓我会管用呢?他好傻啊。
“我就想,你捅我一下试试啊,略略略。”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紧接着就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刺痛。
蓝一蓝真的捅了,够实诚,也好,这下终于能死了吧。
疼痛在晕厥中变得麻木,我在沙地上躺着晕了大概三十分钟左右,睁眼。
“啊,神呐,这就是另一个世界吗?”
我像刚刚破壳的小鸡一样环顾四周,然后就又看到了那一头蓝发。
好奇怪啊,我们又不是同归于尽,死了在另一个世界还能见到杀掉自己的凶手。
一秒之后,我就感到了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
死了之后还会有这种窒息的感觉吗?死了的人还能再死一次吗?会这样一直套娃吗?
“怎么又醒了,你到底是什么体质?有了血女的血杀不死也就算了,没见过打镇静剂只睡半小时的。”
杀不死我吗?我还没死吗?
可恶,连我都杀不死,是什么废物啊。
“起开,让我来。”
我一把夺走了蓝一蓝的冰刃,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脖子。
砰的一声清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我感觉脖子上好热,我的脖子难道是铁做的吗,连冰刃这种尖锐的武器都能挡住。
“你这什么废物刀啊,还没我脖子硬。”
“啊。”
蓝一蓝又把冰刃插进了我的腹部,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教室。
眼前又出现了这群丑恶的嘴脸。
“这家伙的头上怎么长出来花了?还是玫瑰?”
豆鸭拨弄我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花,让我觉得好痒。
“这是什么?白色的花?没见过啊。”
这个世界早就被黑暗笼罩了,所有的白色物质在百年前黑暗侵袭的时候就被暗物质杀死,不复存在。
“别以为你长出来花了就了不起了,你还是个怪胎!别妄想被我们接受!”
梅丽丽把手伸向我的花,想要将它折断。
就在她手将要触及到我花的那一刻,梅丽丽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着火了。
“快来人把火扑灭!快点!”
旁边的豆鸭,豆荚,豆芽等人赶紧拿起教室里的灭火器喷出了汽油。
在这个暗世界里,有很多东西的使用功效都是相反的,所以汽油不仅不能燃烧,还能用来灭火。
汽油是黑的,这毋庸置疑,把梅丽丽美丽的脸弄得狼狈不堪。
“你们干什么呢!”
是王老师,看上去他脸色非常差劲,眼底满是怒意。
“都给我回位置上去,我要上课。”
暗世界的中学从来没有课表,上课时间由老师说了算,目的是鼓励学生们友好相处,从同学身上相互学习。
“老师,玄之暗,他…是他弄花了我的脸!”
梅丽丽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紧接着,一盒粉笔径直向我扔来,我被精准击中头部。
“啊。”
我捂住脑袋,痛苦地叫了一声,不过幸好没流血只是皮外伤。
“你自己去厕所清理干净,快去。”
梅丽丽半遮住自己肮脏的脸,快步跑去厕所了。
“咳咳,都坐好,今天班上转来一位新同学,是从二年一班跳级上来的。Bleu,你进来。”
一头蓝发肆意地甩在空中,眼里红色的珍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光亮润泽。
这,可不就是蓝一蓝吗。
看到他,我就又想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一连被他捅了三次,简直疼的要死。
我愤怒地攥起了拳头,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我看着他在黑板上写下了Bleu这几个字母,然后他转过身来,眼睛竟然也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应该是红宝石做的,有魔法吗,为什么和他对视会让我这么难受呢。
算了不看了,我把头放倒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各位好,很高兴可以和各位成为同学,我的理想是让暗物质更好地为人所用,谢谢。”
让暗物质更好地为人所用?那怎么可能,这可是光明派都做不成的事情。
光明派,是百年前黑暗侵入时的抵抗派,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光明的化身,正义的化身。
蓝一蓝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气氛陷入到尴尬之中。
“别误会,我不是光明派,也没有反对现在的黑暗政权,我的意思是,暗物质为人类所用,人类为暗物质所用,暗物质与人类和谐共处,这样不好吗?”
这是强词夺理,为人所用与和谐共处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不过,能这样义正言辞地说出来这样的话,也真是没谁了。
蓝一蓝脸上是冰冷的,又是孤傲的,说好听点这叫高处不胜寒,但我只觉得好可怕。
我看见老师眉头紧锁但还是带头鼓了掌,接着就是更多此起彼伏不断的掌声。
“Bleu,坐到最后一排,靠窗倒数第二位。”
我在最后一排靠窗坐,倒数第二位就是我旁边?什么?
我抬起头,看见蓝一蓝走下讲台,不疾不徐地走过第一排,第二排…然后,他站在了我面前。
“幸会啊,同学。”
他这种笑,属于那种把嘴遮住之后完全看不出来笑意的笑,冰冷却又坚毅,动人却又让人心里发寒,忽冷忽热的,奇妙的感觉。
蓝一蓝在我旁边坐下,我知道我的噩梦要开始了。
“是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