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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作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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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嘉才踏进清宁宫的大门,便听见殿内传来几声女子悦耳的笑声,听着分外耳熟。等进了正殿,果不其然见到两抹熟悉的身影——倪娉柔与刘婵,此刻正围坐在圆桌旁闲话吃茶。

    见元嘉走近,两人皆笑着起身,又一前一后地屈膝行礼,“皇后殿下康安。”

    “进了宫倒又和我生分起来了,”元嘉嗔怪一声,将人叫起后又坐在两人对面,“你们也都下去吧!”

    后半截话,则是对殿内侍立的数名宫女说的。

    刘婵新取了个白玉盏,又替元嘉添上茶水,“原是与卫美人、吴宝林一道过来的,不想你竟去了太后宫里。卫美人沉疴未愈,两个孩子如今也爱缠着吴宝林,等了半晌不见你回来,便只好先走一步,叫我们给你道声恕罪,说改日再来向您请安。”

    “我们之间,何时需要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元嘉端起杯盏,低头啜饮了口茶水,“今日本也不是来清宁宫请安的日子……昨儿个册封礼上不才见过?”

    “六尚局的昨日夜里便来少阳宫透风了,”倪娉柔弯起一双笑眼,“你如此替我们着想,自然得过来谢你。”

    原是为这件事情。

    元嘉不免失笑,“这也是陛下的恩典,我可不敢揽功。”

    倪聘柔觑了人一眼,“别打量着咱们不知道,那兰华可是从你宫里出去的。便是那位的恩典又如何,你要是没在里头说话,我们几个会这么快就定下来?”

    “你这是仗着殿内此刻无人,便连说话也不顾及了……方才进来时还听见你笑呢,丧仪虽毕,可国丧期还有许久呢,且小心着些。”元嘉伸出葱削似的指尖,又往倪娉柔的颊边戳了一下,“想是陛下也早有思量,说不定还嫌我是多此一举呢。”

    “……谁说不是呢,”刘婵搁下杯盏,“元娘,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将薛娘娘的谥号定下了,就在今日的朝会上。如今已晓谕各宫了。”

    元嘉搭在杯壁上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很快又道:“我还真是不知道呢……定的是什么字?”

    “你那会儿还在太后宫里,自然没有听到。”倪娉柔撇了撇嘴,连面上的笑也淡了两分,“定的是温穆二字。虽没有追封为皇后,叫人名正言顺的称一句温穆皇后,但以太子妃之身得两字谥号,也是给足了体面的。”

    “德性宽柔曰温,肃荣持敬曰穆……确实有心了。不过薛娘娘生前便是贤淑慈良的厚道人,又深受陛下爱重,自然也是当得的。”

    元嘉半真半假地感慨了一句,眼底却有些讥讽。不论哪一个字,在《逸周书》里都是美称,看来燕景祁虽在立后上退了一步,却还是舍不得抬手可得的好名声。而娄太后今日的态度亦有些模棱,莫不是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可不是么,”倪娉柔似是喟叹,似是抱怨,“咱们的陛下,不管在从前还是现在,可都是顶顶重情的人呢。”

    “……你这张嘴呀,”元嘉瞥了人一眼,面上却不见怪罪之意,“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宜恕在你那儿住的可好?”

    “白日里都还好,有我、有刘姊姊她们,宜妤也陪着。可一到夜里,还是会偷摸掉眼泪珠子,被发现了就哭着喊娘亲……到底是念着生母的。”

    倪娉柔提起宜恕,眉宇间不自觉多出三分温柔,“元娘,徐丽、她的病还不见好吗?”

    元嘉摇头,面色亦有些凝重,“还是一直反复,不见好转的迹象。陛下的态度也有些难以捉摸,我昨夜曾试探着问过一句,说能否让徐氏与你同住。可陛下却要等人好全了再议,位份、宫室通通都没有……”

    燕景祁能借薛神妃立名,也能抬手给卫妙音一份体面,却为何在徐丽华一事上如此视而不见呢?

    元嘉想不明白。

    “……那我带宜恕去看看她吧。”倪娉柔犹犹豫豫道,“母亲见到孩子,孩子见到母亲,说不定两边就都好了。”

    “你忘了?咱们走了以后,太子府就落锁了。”刘婵提醒道,“虽说徐昭训还住在里头,可从来是外面人进去,里面人不出的。”

    “且不说你能不能进太子府,你如今住在宫里,要想出去谈何容易。”

    元嘉也道。

    倪娉柔神色微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我忘了。”

    “我会再让人多多往太子府去的,医女和太医也会再添几个。若她好转,定第一时间把人接进宫来。”

    元嘉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人数上多加考虑,聊胜于无。

    殿内一时安静。

    刘婵左右瞧了瞧,见两人面上皆带郁色,干脆转了话头,只道:“太后一早召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疏勒要来人了。”

    元嘉回过神来,心想这件事明日也会被传得合宫皆知,遂直言道。

    “疏勒?”倪娉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就是那个进献王姬求和的疏勒?”

    元嘉点头,“他们新继位的王君想来上京求娶公主呢。”

    这下连刘婵都露了三分惊讶,“求娶公主?真是……”

    太不自量力了。

    刘婵咽下未尽之语。且不说大周自来无有与外族和亲□□的俗例,便是只论这疏勒,一个已被大周扫于马下的败军将,哪里来的底气要求娶公主呢!

    “咱们也没有适龄的公主,自不会依他们的意了。”

    元嘉又将手搭上了杯壁,自己给自己添了茶。

    闻言,两人皆赞同地点了头。至于早已和离的燕景璇,谁也没有提起。毕竟以前者如今之尊,不说疏勒,便是整个上京也难寻匹配之人,又怎会纡尊降贵地出降外族呢!

    “学前朝封个宫女做公主,让疏勒那什么新王君娶回去不就行了?”

    倪娉柔随口道,与娄太后在兴庆宫时说过的话别无二致。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元嘉并没有明说燕景祁的态度,只道,“虽说疏勒在咱们手下吃过亏,可到底是两国邦交的大事,总要见过了人才好做决定。”

    “……也是。”

    倪娉柔嘟囔了两句,左右和自己也没有关系,便也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了。

    正当时,门外响起逢春的声音。

    “女君,尚宫局的杨尚宫到了,正候在殿外等您传召呢!”

    杨尚宫?

    她可没有传召过尚宫局的人……

    元嘉心中奇怪,而后突然间反应过来──这杨尚宫,想来就是燕景祁说的来送册子的人了。只如此,便不好继续留着倪娉柔和刘婵说话了。

    “素娥、阿柔,我──”

    元嘉刚开了个头,便见倪、刘二人会意起身。刘婵更道:“竟叨扰您到这个时候,实在是我们的过错。今日便回去了,改日带上宜妤和宜恕,再过来向您请安。”

    元嘉顺势点头,又命人将其好生送出殿去,这才让逢春将杨尚宫带进来。

    ……

    “皇后殿下康安。”

    杨尚宫屈膝行礼,期间始终不曾发出一丝杂乱的响动。

    “予安,”元嘉轻轻一颔首,“杨尚宫请起。”

    杨尚宫直起身子,却仍然垂目盯着地面,只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递给逢春,又道:“这是掖庭所有在籍宫女的名录,另一本是宗室女眷名册,还请殿下过目。”

    元嘉从逢春手里接过,粗略翻看了两眼又再度合上,“辛苦杨尚宫跑这一趟了。”

    杨尚宫忙道不敢。

    元嘉望了逢春一眼,后者便会意地将人带出殿外。

    等逢春再回来,元嘉才问起薛神妃谥号的事情,“为温穆太子妃定谥的谕旨是何时到的后宫?”

    “您前脚去了太后宫里,宣旨的内官后脚便到了。”

    逢春回忆道。

    早不宣,晚不宣,偏偏等她从清宁宫离开以后才宣……不,该说是她陪着娄太后在兴庆宫时发生的事情。如此行径,是觉得她会因此不痛快,还是这宫里的哪个人会因此不痛快呢?

    元嘉眸色微沉,很快便压下心中这一无根由的猜测,只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

    “还说,陛下要择吉日将温穆太子妃迁入皇陵。”

    逢春小声道。

    元嘉倒不觉得有甚,这样的死后哀荣本就是做给活人、留给后世看的,说到底也只是为燕景祁锦上添花罢了。

    不过么……

    “那其他娘子们的册封诏书呢?”

    元嘉略略舒展背脊,抬手取过已被放得微凉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正式的诏书还没有下来,只命人传了口谕,让几位娘子各自搬去分封的宫室。”逢春这次答得迅速,“说是等六尚局按规制备好册封所需的物事后,再行颁诏。”

    “还真是……”

    元嘉似乎感慨了一句什么,可声音却极低,近如逢春也不曾将余下的半截话听清。

    “行了,你也下去吧。”

    元嘉揉着眉心,吩咐道。

    逢春自是告退。

    如此又是好一阵,元嘉才放下抵住额头的手,将一直放在膝前的两本册子拿起来,借着透过纱窗的日光就这样翻看起来。一页又一页,直到指尖蓦地停于书页的某处。

    上面写着——

    「燕氏清忞,永兴十七年生,戾太子女,初为闻喜郡主,后褫夺封号,并除宗籍,光熹十一年封归德县主,未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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