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一阵鸟叫吵醒的,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又睡了过去,反正现在她睁开眼,看到是几只胆大包天的鸟站在窗框上,不时还蹦一下,换个角度,继续“叽叽喳喳”,一会儿又齐刷刷看向她,还歪个脑袋。
“安静点。”她明知物种不同无法沟通,但还是念叨了一句。
“喳喳喳”叫的更欢了。
她不情愿在床上翻了个身,径直走到窗户边想要赶跑它们,奈何这几只依旧我行我素。
“出去。”
“喳喳”
她放弃,总不能把它们推出去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将窗户上雕刻的纹路图案投射到了地面,若是再走近些,还能感受到吹进来带着独特树木和花草香的微风。
“你醒了吗?”宁之估摸着时间,敲响了夏星沂的门。
“嗯,马上。”
她急匆匆洗漱了一下。
“今天形象很特别。”
宁之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夏星沂顶着一头糟乱的鸡窝头,还没来及擦拭的顺着脸颊流到下颚的水珠。
“嗯?”
“那几只鸟在你头上筑了巢?”他一下就看到了窗台上几只闹腾的鸟,在结合这个发型。
夏星沂跑去找了个镜子,“啊。”
都怪昨天晚上那个记忆,她多少有些走神,整个人不太在状态。
好在在幽山的时候,她想通了很多,原来觉得自己好像性子也还好,现在回过头来看,真是窝囊加不懂得保护自己。
“宁之。”
她有点想把昨天记忆恢复的事告诉他,但又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自己的私事,而且回忆的内容也挺,不那么好说出口的。
“怎么了?”
他俩正在去往吃早餐的路上,清晨的古镇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凉爽的空气吹得河边杨柳纷飞,不时还能看到几个悠哉的鬼在那垂钓,街边早餐铺蒸汽腾腾,不似下午晚上那般热闹,也少了叫卖声,不过传出的香气骗不了人。
有几家已经被夏星沂盯上,若是不尝上一口,怕不是回去后会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没。”她还是没想好说不说。
“想吃什么?”其实宁之也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平常对于夏星沂情感变化察觉十分敏锐的他,目前没感觉到对方的变化。
“这家?”
她指了指一家规模不小的面馆。
这是古镇的一家老字号,算是面馆里规格最大的了,足有4层,还没跨进门槛,就闻到独有的面香味传来。
里面更是比想象中的生意火爆,楼上楼下坐满,还可以看到厨子在一口大锅边上抖了抖面,抓起后放置于漏勺上,往锅里再次抖散,随着滚烫的沸水,又三下五除二捞起,面的外边缘变得透明了些,透出淡淡小麦香。
碗里放着早就调制好的小料,面条放入,再加上熬制喷香的汤底,一碗色泽鲜艳的经典款汤面出锅。
“你吃什么口味的。”宁之看着已经眼花缭乱的夏星沂问道。
谁能想这家面馆,光是汤底都有好几种,更别说配料,更是多到离谱。
怪不得能成为老字号。
“算了,我就吃经典款吧。”
挑不出来的话,不如就不挑。
待选完,她就迫不及待跑去盯着师傅手上的她那碗即将出锅的面。
拿到手上,凑近一闻,香味更是闻的个细致,小料和汤底所激发的香味丰富。
她赶忙坐到桌上尝了一口,清澈的汤底散发出浓厚肉香,应该是骨头炖的,葱和香菜与其融合,进一步激发了肉汤的香气。
夹起一筷子面,弹软顺滑,面条还吸满了汤汁。
她一吸溜,嚯,可入味了。
“怎么样?”
“美味。”
她开始羡慕古镇的鬼,每天都有这些好吃好喝的。
但她很快就会后悔自己的想法,要知道,这地方的消费水平,可是比中心城区还要高!
或许是因为就餐时,人会比较放松,她最后还是决定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宁之。
“你是说?你恢复了在人间的记忆?”
“对。”
“这可真是稀奇。”
她失忆这事,只要一得空他就有去调查,而且还翻阅了挺多书籍,都没有对这种事有记载。
不过也是奇怪,单单只恢复了人间的记忆。
...
夏星沂言简意赅,把自己生前的事讲给他听。
她自幼父母关系不好,家里常年鸡飞狗跳,从小就得学着看人脸色行事,后来父母终是无法忍受双方离了婚,之后秦母就将一切火气撒到她身上,但碍于年幼,没有自立的能力,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成了个闷了吧唧的性子。
也因此不大会反抗,遇到与他人争执或是自身利益受损,她都也是一个字“忍”。
用夏星沂现在的话说就是“窝囊”。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但又碍于自己那该死的责任感,总怕留秦母一人在家会有不妥,所以便在本市读了个大学。
因为一直对谈恋爱没兴趣,大学也就只是勤恳读书,并没有所谓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毕竟她对交际也并无多大兴趣,和聊不来的人交往,还不如赏个风景,逗逗猫狗。
后来,因为太想离开家,拼命工作,身体也垮的差不多了,再直至最后,遇到渣男,不被秦母理解...
宁之完全是忍着听完的这段经历,他不敢想,在冥界被当做团宠的夏星沂,去了人间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在他眼中的夏星沂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到了人间反而成了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角色,还吃了那么多苦。
他要是有陪着就好了,磨刀霍霍向那些对她不好的人。
“它们都瞎啊。”这是宁之忍不住了憋出来的一句话。
就算随着投胎,人的记忆会丧失,但灵魂的善良与否终其都不会有大的改变。
夏星沂从来都不是个会主动去伤害他人的性子,更不会去蛮不讲理闹事,反而就算在冥界的日子,她都有点懂事过了头,不光是白序,就连他也看得出。
她可以为了周围的和平委屈自我,所以他无法想象,在人间,幼时的她得有多无助。
“可能吧。”
她现在到是对别人的看法没什么脾气,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有时间和机会去了解别人,所以产生误会是难免的,再加之主观性的判断,可能因为外表,举止,家庭背景而加减,最后有了个并不客观的评价。
所以,瞎也好,不瞎也好,只能说她遇人不淑,而并不是她真正做错了什么。
若是放在之前,她可能会苦恼,会伤心,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会引得他人蜚语,就如同秦母,她努力讨好,拼命向秦母喜欢的个性去改变自己。
最后呢,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不说,也没赢得秦母的青睐。
何苦呢。
谁活在世界上能被所有人喜欢。
但我们可以努力活出自己喜欢的模样。
至少,讨好自己可以获得快乐啊。
“那个渣渣投胎了吗?”宁之开始打起小盘算。
“不知道咧,我看他生活滋润,身体也不错,短期看起来是死不了的样子。”
“这样啊。”
在这之后,宁之就告知了地府服务大厅那边的负责人,多留意一下这人。
若是有消息,他亲自来...
审问。
...
宁之为她感到不甘,生活中不得宠也就算了,偏偏还被个渣男看上,夏星沂的日子也太难了。
“这个渣渣不仅做错事,还三观败坏。”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还在咬牙切齿。
不过也很庆幸,夏星沂跟他也算是露水情缘,也没成功结婚。
虽说他一直说陆柏是个渣男,但至少陆柏对夏星沂还是很好的,他也知晓那个事其实也算是个意外,只不过他不想承认,不然那份怨意无处可发泄。
但这位就是重量级的了。
...
(不久后)
他在这之后不久,就私自跑下去调查了一番。
发现这个渣渣在夏星沂死后,悲伤了也就一个月不到吧,就找了个之前有过不洁关系的对象结了婚。
但也想得出,婚后依旧是玩咖,他妻子也算不上多爱他,所以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干脆自己也找了个对象在外面玩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名义上的婚姻,实际一年都难得见一面。
宁之也不知道他们这是为了什么。
明明不爱,却要在一起。
在一起后,却又找借口分开。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已婚的名头?
听起来好像比起未婚人士更加成熟稳重?
现在这人倒是还没死,他还翻了翻贺寻的生死簿,呵,寿元还有很多未尽。
不过他还翻了一下善恶簿,福德可以说是快要负数了,死后的刑罚是免不了的。
但是,他活着的好日子应该也快到头了。
(在此之后)
贺寻那名义上的婚姻也要维持不住了,他的妻子跟他摊牌,说是爱上了另一个人,想要与对方在一起,便与他提出了离婚。
他自是不会挽留,同意了后,日子变得越发难言。
之前一路向上的事业也出了大问题,公司正在上市阶段被同行举报,说他们有大量偷税漏税行为,现在在调查阶段,公司整个被查封。
他的资金便断了来路,去找贺父支援,但贺父的公司也出了岔子,面临破产危机。
那些平日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床伴儿,也都离他而去,还不忘数落他一下。
他失魂落魄。
脑海中又浮现秦婉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