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碧空如洗，偶有黑鸦点缀其间。
乌野高校第二体育馆中，一场猝不及防的练习赛拉开了帷幕。
……
“诶？可是我是新手诶，连球都没摸过的那种哦。”八乙女欲哭无泪，拉过同样是新手的时田，“时田君也是初学者吧，为什么连我们都要上场啊？”
时田泷之上：“我倒还是摸过几次排球的。”
庄子文雄见状怜爱地拍拍幼驯染的肩膀：“放心吧，总之别让球落地就好。”
星野空明也凑了过来：“处理不好的球就推给对面，交给我就好！”
星野君，看上去好靠谱的样子！
八乙女诚兀自点头。
等等，星野君，好像是对手吧？
因为只是想简单了解新生们的水平如何，所以缘下力只安排了一场三对三比赛。
作为幼驯染的庄子和八乙女自然而然归属一队，主要考察对象高桥泉也加入二人组成A队。
B队则是空明、千叶和时田三人。
虽然乍一看双方都有一个初学者，但仅凭高桥泉一人就硬生生拉高了A队的实际战力。
毕竟是国中时全国大赛亚军学校的主力队员，实力一定很强吧！
空明深呼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高桥泉却有些兴致缺缺，他微驼着背立在网前，甚至打了个哈欠。
无所谓，我能一个打仨。
临时裁判缘下力站定，用投掷硬币的方式决定先手，A队幸运地获得了发球的机会。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作为新人的八乙女被推出来发第一个球，此时正被木下久志灌输着发球知识。
得了空的千叶裕介戳戳空明：“星野君是经验者没错吧！”
“放心吧，我可是坚持练习了六年排球的。”
空明回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让有些紧张的千叶放松了下来。
哨声响起，八乙女深吸一口气，左手抛球，右手向后摆动，然后用力一挥借势将球发了出去。
下手发球，虽然速度慢力量小，但胜在精确稳定，不容易出错。
八乙女：拜托拜托，能过网就行！
空明稳稳地站在球场中央，双眼紧盯着飞过来的排球。他按教科书上的标准，迅速调整姿势，降低重心，轻松地接住了这一球。
不错，很稳的一传！
千叶见状立刻迈步向前，准备给出一个精彩的二传。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空明还停留在接一传的余韵中，迟迟没有起跳扣杀的动作；与此同时，时田也被对方的拦网牢牢盯住。
触球的时间只有一瞬，千叶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经过短暂的思考，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时田，将球传向了他所在的方向。可惜事与愿违，对面的拦网早有防备，准确无误地将球拦了下来。
空明冲上前试图救球，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无奈地看着排球落在地上。
A队先驰得点。
西谷夕恨铁不成钢：“星野，接完一球之后就专注下一球，不要愣着不动哇！”
天知道代入自由人视角的他在星野空明愣神的时候有多着急。
“是！”空明一个激灵连忙蹦起身来，拍拍灰向身后的队友低声致歉，“抱歉啊，是我没反应过来。”
“别在意，下一球赢回来就好！”千叶裕介安慰道，同时不忘鼓励得分失败的时田泷之上，“时田君也是，打得很漂亮哦。”
“漂亮，就这？”
网对面传来高桥泉无机质的嘲讽，庄子和八乙女怎么也拦不住性格恶劣的临时队友开地图炮。
“要速度没速度，要力道也没力道，我果然不该对你们抱什么希望。”
观战中的日向翔阳：嘶，好辛辣的嘲讽，阔哇……
“虽然话说的有点欠揍，但事实如此。”影山飞雄微微皱眉，“要我上的话绝不会丢这一分。”
天才们的要求还真是和普通人有壁，不过有些基本功还是能靠努力尽量提升的。
成田摇了摇头，放缓语气：“总要给新人一点进步空间嘛。”
场上时田被唬得忘记了回话，空明倒是没心没肺地点头赞成：“确实，纸上谈的兵果然不能随随便便用在实战里。”
千叶裕介：“哈？”
“没事没事，”空明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向队友露出安抚的微笑，“我会注意的，下一次一定能反应过来。”
“星野君的扣球应该比我要厉害吧，如果可以的话把一传交给我就好。”
被时田投以信任的目光，星野空明连连保证下一球一定得分。
千叶：“行了，对面都要发球了。”
庄子的发球如本人一般，中庸憨实但又可靠，一个普通的上手发球直挺挺朝二传手千叶飞来。
时田不太好接这一球，只能迅速走位调整，一旁的千叶给了空明一个眼神，伸直手臂向前一垫。
球的力道比预想中的要大，千叶接的有些勉强。
球飞至网前，向右侧歪了一点。
“抱歉，补救！”
空明会意：“我来！”
他并没有打算托球，而是助跑屈膝，高高跃起，摆出扣球的姿势。
一切都很丝滑自然。
然而……
网对面的高桥泉无时无刻不在宣示着他的存在感，专注而冷静的目光紧紧粘在排球之上。
他像一条紧锁着猎物的捕食者，一旦找到破绽就迅速跟进缠上，直到切切实实击垮对方。
星野空明，正是此时被紧紧攫住的猎物本物。
他直觉这一球不能打。
空明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原定的二次进攻，维持着扣球的姿势把手一缩一抬，努力保持平衡将球往二号位一送……
不对，那里有人吗？！
球脱手后空明慌忙确认队友位置，集中于思考时的他往往会忽视周围的一切。这是个顽疾，他有心去改，但却还是时不时会被背刺一下。
他没有专门训练过二传技巧，再加上临时起意，给出的二传不能说烂，只能说是烂到极致。
排球在空中勉强划了一道弧，飘向右前方，好在时田迅速上前补位，小跳一步轻轻一推，排球从庄子拦网的双臂间隙中落下。
高桥迅速回防，卡在球的线路上把球接下。
星野咬牙：“不是，这都能接到？”
明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球会往哪飞！
好在高桥没控制好力度打过了网，排球带着强劲的气势飞在高空，给B队留下了调整的机会。
时田不带停顿地跑向左侧，接下一传。
“一传Nice！”
用余光确认了位置，千叶一个漂亮的背传将球送到了空明面前。
空明已然高跃于空，抓住拦网的空隙将球死死扣下。
却见对面不知何时蹦出一只八乙女，一个滑铲把球铲了回来。
翔阳：这一脚，使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高桥同学！”
庄子第一时间把球托给了高桥，虽然不尽完美，但已然足够——
高桥泉如雄鹰展翅般滞空，弓身发力，干净利落地把球轰了出去。
B队三人一起起跳拦网，但奈何球的力道太大，打在手上根本卸不了力。
排球突破了拦网，一往无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轰响。
“还真是厉害，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抑或是处理的经验都无可挑剔，完全是牛岛级别的怪物啊。”山口惊叹不已。
影山也是一脸凝重：“这样的完成度，能直接在县大赛上出场了。”
“不愧是超人新生，这样一来就离全国第一更近了！”
“你什么时候给人家取的外号啊！”
“就刚刚啊，超—人—新—星，很贴切嘛。”
月岛没忍住笑：“确实不错，有打败王者的天才气质。”
“月——岛——！”
“真痛啊……”
空明揉揉手心，呲牙咧嘴。
他在赛场上灵机一动突发奇想——接下来的不应该是主角的高光时刻吗？
为什么，为什么对面不仅能反应过来，还能反将他一军？
难不成……其实高桥这家伙才是主角？！
空明倏地抬头，不愿接受现实。
没错了，孤傲的天才、丧灭的热情以及对排球难以自禁的热爱。
这走的是天才拔旗重拾信心，认清内心一路高歌的剧本啊！
星野空明空投了一枚幽怨的小眼神：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放马过来吧，天才主角！！！
捕捉到星野空明看过来的动作，高桥泉本想板着脸送上一个不屑的表情，却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无波无澜的眼里。
通透沉静，如碧空万里不留迹。
虽然只是一瞬间便立马恢复了原先开朗的模样，短到他以为方才的窒息是错觉。
但高桥泉还是僵直了身子，连得分的喜悦感都一扫而空。
那些曾经被掩埋的记忆泛上心头，失望的、冷漠的、麻木的、强装淡然的眼神一道又一道投射在心底。
高桥泉抿嘴，双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他害怕了，不愿再回忆。
打完这场比赛，就离排球再远一点吧……
旁人可不知高桥的内心，只见他冷淡地立在原地，就算是得了分也是冷着一张脸，无不感叹天才果然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好恐怖的力道，”时田悻悻然说道，“明明看上去力气不大的样子……”
千叶也感慨：“早有预料不是么，如果能被我们几个轻轻松松打败，那还能是全国亚军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嘛，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努力练习，争取早日跨越这道鸿沟。”千叶边说边使了点儿劲拍在空明的背上，“话说星野君你也够乱来的，假扣真传是能随随便便打出来的操作吗？！”
空明摊手：“这不是觉得球打下去会被拦住嘛……”
“居然还真给你成功了？”时田也惊奇到。
“那可不，我可是天才！”
“所以我们的天才大人，下一球能不能看准了再打？”
“那当然！！！”
……
“高桥君，高桥君？”
八乙女拿手在高桥眼前晃晃，提醒道：“该你发球了哦，发个好球！”
“啧，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