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黄泉通往生,渡忘川,饮婆汤,钩刀绊住脚,郎君莫回头~……”
放在桌上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发出嘈杂阴森的歌声。断断续续且嘶哑的声音,像一台破旧的收音机因为经年失修变得音色破损。
时肴听着熟悉的声音,没有吱声,只是不由得叹息。
三个月了,这种超自然现象还没结束,灵异事件也越来越多。
再这样下去,那些人可能要急疯了。
突然,外面的楼道里传来了嘀嘀咕咕的交谈声。
“快快快,都跟上!嫌疑人006号就在里面,大家都小心点,这次一定要把他抓回去,不能让他再逃走了!”声音虽小,但由于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时肴听得清清楚楚。
“事关人类,义不容辞!”
听着熟悉的口号,时肴再次叹气。为他那好不容易得到的休息时间离去而默哀。
三个月,自灾难降临之后,时肴被这个叫黎明协会的组织搜捕了整整三个月。
——从这个组织利用恐慌情绪在群众中逐渐兴起并发展壮大,到开始无差别搜捕他们所谓的可疑人物引发小型暴乱,这个组织在城市里兴风作浪。
至于政府那边,由于这次全球性的灾难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国际上的风波和广大群众的不安情绪让政府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这种小作坊,再加上这个组织的成员四散在居民群众中,让本就仓促的搜捕行动难上加难,政府只能暂时任由它发展。
这就苦了时肴这种被搜捕的人了。
至于时肴为什么会被搜捕?原因却是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引人发笑。
黎明组织作为这次事件悲观派和阴谋论的代表,也不知从何来的证据,始终坚信这是其他高级文明投下的科技武器,企图占领整个地球,让所有人类成为他们的奴隶。
而所有从事高端技术的科学家都有可能会是这次灵异事件的帮凶。
于是他们将一些科学家标记为可疑人物,将他们搜捕集中在一块并进行审问。
时肴身边的老师同学已经有很多人中招了,包括时肴的大学室友兼搭档——梁凉。
当然,时肴由于灵异出现前有过可疑行径,一直被当做特殊人物对待。
特殊到没有友好谈论,直接一步到位派人来抓捕,甚至来抓捕的人数是其他人的几倍之多。
但如果细究的话,这可疑行径和他的妹妹时佳有这不小的联系。
三个月前,灵异事件还未降临的时候。
窗外的骄阳驱散了夏日清晨的片刻清凉,蝉鸣声愈发的悠扬,此起彼伏的穿梭在树叶的间隙之中,随着光束抵达了时肴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复之前的整洁,文献资料漫天飞,桌子、地面、书架,没有一个地方是不杂乱的。
窗外的阳光撒在办公室的一角,也撒在了桌前的人身上。
时肴坐在办公桌前,揉着眉心整理资料,但原本可以让时肴迅速平复心情的文献资料像是烫眼睛一样,根本看不下去。
倏地,屋子的门被打开了,时肴拧着能够夹死蚊子的眉头向门口望去,门缝之间伸出一个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时佳,也就是他的妹妹。
“哟,肴哥,怎么一副包公相?哪个人又惹我们的时大公主了?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厉害,我高低得送他一个锦旗。”时佳精神饱满的嘲笑他。
时肴盯着她的脸,好像看透了什么。
时肴目光沉了沉,开口的语气和平时并无两样:“时佳,我告没告诉过你不要给别人乱起外号?熟悉的人也不行!”声音中夹带着的冷气使燥热的夏日都透露着些许凉意。
“咦~脾气还是这么大啊~你这个样子,可是没有办法给我找个漂亮的嫂子的!”时佳撇撇嘴,显然把时肴的话没有听进去。
“我帮你介绍了那么多姐姐,你全吓跑了是哪个意思?”
是的,他这个巨坑无比的老妹热衷于帮他相亲,尽管他不是那么想去。
但为什么说她巨坑无比?那可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从小到大,光是他背上的黑锅,就有一半多是时佳甩过来的。小到他被迫发疯撕作业,大到被迫替她谈恋爱。他的前半生,不是在背锅,就是在背锅的路上。
要不是事出有因,他早就想用亲哥的方式教育一下她了。
“时佳,几天不打你皮痒痒了?”时肴按捺住想揍人的心,咬牙切齿的说。
时佳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哎呦哎呦,这就急了?最近我身边有人也像你这样暴躁易怒,去了哪家医院来着?……哦,对。Z省第一精神病医院!”
“……我那个朋友说医院里的岑医生特别好呢,您要是真闲得慌,我还是建议你去去呢~暴躁易怒可不是什么好事呢。”时佳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
要是时佳是第一次听到她哥的威胁可能还会怕一下,但是作为身经百战,屡教不改的进化版时佳,她肯定不会怕这种毫无威胁力的话的,别说直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半个字都不会进脑子里。
虽然这话听着没那么客气,但听了几百遍也没有动手,其威慑力可见会低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时佳掏出棒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就溜了。反正话已经带到了,剩下的关她什么事。
话说,这孩子还蛮惨的,自家妹妹不是原装的都不知道,只能说那个人的恶趣味不小。
时佳走后,时肴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那次火光冲天的事故,再加上前几周时佳莫名其妙的宣传那家医院并配心灵鸡汤毒害朋友圈。
——他决定去试试。
时肴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准备前往医院。
时佳在路上笑看属于时肴名下的车向远处驶去,摆弄下手机,调出了一个未知号码。
发信息、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做完这些,时佳想了想,又给时肴发了一条信息。
等红绿灯时,两条信息同时传到了时肴的手机上。
时肴只匆匆瞥了一眼时佳发来的信息。
【哟,哥,去医院?这么听劝啊,了不得。】虽然是很熟悉的风格,但不是她。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时肴停好车,看到头顶Z省第一精神病医院的牌子,才点开和时佳一同传来的信息。
要是时佳看到时肴手机上的内容,会愕然发现这是她刚刚发给那个未知号码的消息。
时肴看完后,陷入沉思。
在他成年之后,那个人的行为方式就越来越诡异了。
那个人为什么想让他来这个医院?
时肴一边在网上用度娘查找这家医院的相关信息,一边挂号。
Z省精神病医院在网上的广受好评,许多人都说这里的医生好,治病治得快。而其他精神类医院的评价,远远不如这家医院出彩。
时肴皱起眉,感到不对劲。
从实际上来说,现在人类对大脑这种复杂的人体器官的研究还处于一个较浅的层次,精神类疾病治疗方法都大差不差,顶多是省级医院和县、乡级医院医疗条件的差异带来的治疗效果上的差异。
但这家医院在那么多同级医院里脱颖而出绝对没有那么正常。
而从个人来说,那个人这么费劲地暗示他来这家医院绝对有问题,或许存在一些让他解疑的成分在里面。
思来想去,时肴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最近几天他做的梦多半和那个人有不小的关系。
可能是巧合吧,运气从来没有好过的时肴在挂号时正好挂到了时佳口中那位特别好的岑医生的号。
时肴很快挂上了号,找到相应的就诊室,轻敲门后得到允许,便推门而入。
时肴在进门后暗中观察着这位众人口中医术高明的岑明医生。
“您好,我有一些事想咨询。”
随后时肴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
最近几天他的梦跟连环剧一样,出现了同一个家伙。
而梦境的发展也十分离奇——他和出现在他梦里的家伙谈恋爱了而且差一点就到最后一步了。但对方是男的。
那个家伙还告诉他最近这几个月内小心点,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哪是一个正常人该梦到的事啊。
岑明看着他准备一副苦恼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听他这么说,那眼前这个人可是那个家伙最近几天一直陪着的人,那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找他腻歪,这个叫时肴的,多半和姓仝的家伙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现在不赶紧给兄弟制造机会还在等什么?!不过,那家伙还真猜对了这个人会来找他……为什么每次赌约都是他输?老婆本都要输光了!
岑明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张口就开始忽悠:“时先生,对于你这种情况呢,我认为一般都是朝有所想,暮有所念的人,要不您再想想您身边的人?再说了,都梦见多半是有缘分……”
时肴恍然大悟。像是遇到知己一样,两人在办公室里屈膝长谈了许久。
时肴出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他坐在车子里,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的想法。
梦见就是缘分?有病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医生吧?!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拒绝封建迷信,从我做起
另一边。
见时肴离去,岑医生脱下白大褂。
“岑医生,您这是······?”旁边的小助理看到他这样犹犹豫豫地说。
“下班啊,看不出来吗?”岑明理所当然。
要不是那个家伙下任务了,谁会使个障眼法加班啊。
但小助理不知道,她已经开始慌了。啊啊······这个时候不是下班的点吧……好吧,她没有胆子说。
岑明已经离开了,对于他来说人都找到了,还留着干嘛?先不说今天本来就不是他上班的时候,而且他身为一个富一代又不需要这么点工资。
用这点工资攒老婆本都攒不了多少,还不如去敲诈白瀚那个傻白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