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余延打了个的。
司机问他去哪,他停顿了下,说:“矜海。”
不知是路程远还是坐上了黑车,付余延花了73块。
海边风大,还挺多人的。
付余延身上还是规规矩矩的西装,早上江竹西怎么闹他都没换。
穿着正装的他在人群里格格不入,有人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付余延走上了栈桥,一路直到终点。
有个Omega看他一个人,长得又帅,浑身还散发着贵气,便凑到跟前去。
“帅哥一个人呐。”
付余延看着远处的太阳,没回话。
Omega一只手抓着到腰的铁链轻轻晃,说:“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付余延垂眼看这位上来搭讪的男孩儿,说:“你有解决办法?”
Omega笑眼弯弯,说:“反正我们一面之交,不如就把我当成……树洞!”
“倾诉倾诉?万一说出来就好受了呢。”
付余延一手搭上铁链。
来这前他思考过,是去公墓,还是另一个这四年都没再踏足过的。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付余延知道让这位陌生人接收自己的消极情绪不正确。
但他还是说:“我前夫的骨灰在这片海里。”
融在这湛蓝的海洋里。
晃荡的铁链一下停了,付余延又说:“我是Omega。”
男孩儿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他回答第二句,说:“我又没想干什么,交个朋友嘛。”
他有些耿直,或者说呆蠢,因为他紧接着问了句:“你要殉情吗?”
付余延惨淡一笑,“他可不希望,他要我向前看。”
男孩儿或许有些后悔自己迈上了这座栈桥,毕竟,安慰人,是个很高深的学问。
咸咸的热风拂面,付余延转身打算离开,男孩儿忽然出声说:“我们加个好友吧!我是个导游,去过很多地方,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付余延在犹豫。
男孩儿皱着小脸,可怜请求道:“加吧……就当看在我做了你半分钟树洞的份上,给我增个接客量?”
付余延拿出手机,两人成功加上好友。
男孩儿伸出手说:“我叫谢灼星,灼热的灼,星星的星,很高兴认识你。”
付余延和他握手,有些笨拙地重复:“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付余延。”
谢灼星还在上班期间,没来得及问他是哪三个字,沙滩那边就有人喊:“谢导游!”他就跟付余延匆匆道别,离开了。
付余延也下了栈桥,心想,余下的余,延伸的延。
他站上一堆礁石,找了个地方坐下,单手捞起一捧水,但很快海水就流失干净了,付余延回忆着手感,心想,江竹南,你从我手上经过了吗。
他在海边呆了一下午。
太阳潜入海底。
付余延接到电话,“老板,尹总去医院了。”小温着急忙慌道。
今夜有个宴会,是一句话能让衿城抖三抖的人物家,本来付余延告了病假,这事便轮到尹赫的。
但尹夫人那儿忽然传来消息,她要生产了。
这时期的Omega离不开Alpha,尹赫便立刻赶了过去。
再派下面的人去,未免太看轻了这场宴会,于是重任来到了付余延这。
付余延让小温来接他。
小温看着老板平常的面色,心里松了口气。
欢声笑语充斥豪宅,身着高贵礼服的女士先生们在这聚集,经过鲜花丛,馥郁的香味弥漫在空中,高贵奢靡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匆忙赶来,付余延只来得及换身不再潮湿腥咸的西装。
也总算是没有迟到了。
优美舒缓的音乐交织着贵族高层的谈笑。
这场宴会的主角们招待着贵宾,瞧见了来者,道了声失陪。
“余延哥!”金色长卷发垂落在肩上,她头顶闪闪发光镶满蓝钻的皇冠,白皙的肤色在珍珠项链下没有逊色,华美的长白色公主裙,很配她掌上明珠的身份。
她挽着她的王子走向付余延。
“归恋。”
季归恋,季家唯一的公主,她有许多的兄弟姐妹,表的亲的,她是最受宠爱的那个。
她身边的男人与付余延握手问好。
“这是宋澈礼。”她的未婚夫。
“这是余延哥,我跟你讲过的。”
男人五官生得好,高挺鼻梁端正脸,带了混血的感觉。
他笑笑,说:“我记得。”
季归恋问付余延“不是听说今夜你有事,只能尹总来么。”
这位公主向来心直口快,惯不会论场合,论情景,有事当口说,常常弄得别人不知所措。
付余延真诚地反问说,“你订婚这么大事儿,我好歹应你一声哥哥,其他的事怎么都得推推吧?”
季归恋被哄开心了,没聊上两句,来了个纤瘦端庄的女人。
“妈妈。”
季夫人点头,她和蔼地看向付余延,“余延,你季叔叔正巧念叨你呢,这会儿看你来了,邀请你上去坐坐。”
季归恋鼓着腮帮子,嘟嘴抱怨,“我还没和余延哥哥说几句话爸爸就抢人,也太不懂事了吧。”
没大没小的话令宋夫人无奈,她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宠溺说:“你这小孩儿,就惯惯你父亲?”
付余延同季夫人上楼。
离了人群,季夫人才露出疲态。
“沈姨。”
季夫人回头,“余延,阿姨也不想这样,可我是一会儿都装不下了啊。”
“归恋她……”
夫人摇摇头,“那丫头,和那男人在Y国就悄悄领了证,回来吵天吵地,非嫁不可,这一家子惯着她那样,闹了半天绝食就同意了。”
带着付余延站在二楼书房门口,她拍了拍晚辈肩,“好了,我也完成任务了,等你们聊完,我再跟你好好叙旧。”
付余延答应。
门后等待他的是季家当家人,开门进去。
“来了啊。”
季方志,衿城豪门之首,与政界有联,与黑暗势力有系。
他年纪轻轻就当家,在几十年前,是衿城贵Omega都钦慕的Alpha。
资质尚浅血气方刚的Alpha当然躲不过风花雪月的情.事,踏入欲望的牢笼里比他老子还早,完全忘却了嫡子与私生子斗得头破血流的往事。
在他四十岁那年才娶了沈家幼女安家,两家联姻,可谓强强联手,致使季家一路飙升。
“季叔。”
要说起来,如果江竹南还活着,那么此时站在这,要应付这位位高权重的Alpha的就不是他付余延了。
季方志给对面的杯子里倒茶,“坐。”
付余延听话地坐下了。
“听说你最近在着手Y国的产业?”纵横捭阖的Alpha不需要和晚辈过多的寒暄,开门见山道。
消息还真是灵通,“是。”付余延承认。
“发展到国外去了,成长得还真是快。”季方志抿了口茶,又道:“三年前看你,才是棵刚发芽的小树,如今都冲破竹南给你搭的温室,枝繁叶茂了。”
付余延垂眼,拿起茶杯啜了小口。
他并不爱茶,甚至讨厌,这在众多合作商里这不是秘密。
季方志看他饮茶,嗤笑一声,“行了,喝不下,就放下。”
付余延没听,将茶饮尽。
季方志嘴角勾起的弧度霎时僵硬,眼底一片冷然,开始驱逐人,“行了,茶也喝了话也说了,出去吧。”
付余延心中奇于他竟然就这么被放过了,又想,或许是因为今夜是老虎的虎崽的好日子,不能杀生。
出了书房,付余延觉得外面的空气真不是一般的清新,里屋虽然冒着嫩茶的清香,但阴沉的气息压着人浑身难受。
付余延跟着侍者去找沈姨。
沈姨今年不过刚满四十二,他就是叫声姐姐都不为过,可辈分却实打实摆在那。
沈姨坐在三楼客厅在剪花,看他来了惊异:“这么快?”
付余延落座,说:“算归恋救了我吧。”
季归恋在楼下待客,亲身救他是无稽之谈,这句话什么意思自然不用过多解释。
咔嚓声剪断花枝。
沈姨叹息,付余延发现她头上都起了几根银丝。
“咱们大半年没见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传来你恋爱的消息。”
付余延说:“没遇到合适的。”
沈真知道他在敷衍,“你不会还想着竹南吧。”
付余延无力地岔开话题道:“这两天你们怎么都想着给我催婚。”
沈真扬着音调哦了一声,“还有谁催?”
看他的神情,又想这些年在他身边人,她合理猜测,“龙达?”
女Omega恐怖的直觉。
付余延摇头。
“那小西?”
沈真呼吸一滞。
付余延拿了支花,转着花身,一言不发。
沈真的眼落在他的手上,紧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手怎么回事?怎么泡得发白?”
付余延说:“不小心碰了胶,洗的。”
不知道沈真信没信。
半晌,沈真吩咐人去拿了个花瓶。
两人聊起了季归恋那位未婚夫。
“那位Alpha来头可是大,Y国大佬独子呢。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混在一起的,归恋天天跟我吵真爱真爱,可有权有势的人哪那么多真爱给她。”
“都是这一家子惯的,我是真担心她这以后啊。”
“怕她和我一样,怕她心思纯真斗不过那个家庭的五谷丰熟。”
“季方志还觉得自己老当益壮,但是年纪那么大了,什么病他能躲过?他护不了我女儿一辈子。”
两人回到宴会主场,季归恋在她的王子身边娇俏可人。
季方志拄着拐杖站在客厅中央,这场订婚典礼在热闹中举行。
付余延喝了几杯香槟,小温开的车。
夜色已深,小温自觉地打算送老板回家,闭目修神的付总却说:“回公司。”
高楼中只有第二十八层亮着明眼的灯,
江竹西都快气死了。
她问龙达:“他怎么事儿,这才多少天就不回家了,怎么,嫌我们吵嫌我们闹嫌我们多管闲事?”
龙达顶着炮火一声不敢吭。
江竹西看这空荡的房子都没了它的主人,肩膀一松,坐在沙发上,“这有什么劲儿。我往上赶,他往后躲。”
怀着孕的人情绪波动大,一会儿龙达就只听得到她的哭泣声。
“哥,你要管就自己回来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