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自宁安排方敬嵩送陆竟舒,完全是考虑到,徐姝文的驾驶技术不太行,人家一辆豪车,向自宁怕徐姝文把握不住。
她们两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作了道别之后,向自宁就坐在车里没了动静,徐姝文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向自宁一眼:“宁姐,你怎么了?不舒服?”
“嗯,刚才吃了点东西,肚子有点痛。”向自宁脊背发凉,肚子拔凉拔凉地开始疼痛。
“傍边保温杯里面有姜茶,你喝点。”
方敬嵩拉着陆竟舒,他有些紧张,自从知道了陆竟舒是他大嫂之后,他面对陆竟舒的时候,整个人总觉得别扭。
陆竟舒坐在车里好一会,才跟方敬嵩说话:“你是向自宁的什么人?”
陆竟舒见过方敬嵩好几次,但是她并不知道方敬嵩就是跟向自宁打过架的那一位,必定之前的方敬嵩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而现在的方敬嵩平头短发,干练得很,实在难以将他们认作是同一个人。
“我是宁姐的司机。”
“司机?张宪生叫你来的?”陆竟舒还记得狗屁群里的说辞。
“不是啊,我是自荐上门的,完全是因为宁姐。”
“那辆保姆车是张宪生买的?”
“他挑的。”方敬嵩从后视镜看了陆竟舒一眼。
“他挑的,是什么意思?”陆竟舒记得,向自宁也说过车是张宪生挑的。
“宁姐出的钱,张宪生挑的,他觉得宁姐现在适合这样的车。”
陆竟舒了然了,所以,自己由此至终,都在误会。方敬嵩在后视镜里又看了陆竟舒一眼,然后说:“怎么,大嫂你不喜欢?”
一句大嫂,让本来没多少精神头的陆竟舒眼神发亮,她笑了起来:“你知道我跟你们宁姐的关系?”
“嗯,宁姐说的。”方敬嵩说得理所当然。
这种理所当然让陆竟舒很开心,同性之间的恋爱一直不被认可,很多情况下都是遮遮掩掩,见不得人。但是,向自宁很大方,大方得让身边的人知道,并认可陆竟舒。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陆竟舒很开心,开心向自宁对自己的认可,开心她得到了向自宁身边的人的认可。
“就是宁姐去你家里吃饭的那天。”
原来,从那时候,向自宁就已经跟她身边的人说了,原来从那个时候,向自宁就已经站到自己面前。
感动之余的陆竟舒有点郁闷,所以自己在发什么癫?她误会了向自宁,然后差点就离开了这里,离开向自宁。
陆竟舒突然就很想向自宁,她想拥抱她,亲吻她。方敬嵩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有点呆愣的陆竟舒:“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那辆保姆车?”
“那辆车,我其实,嗯,很喜欢你们宁姐。”陆竟舒被感动到了,她有点语无伦次。她其实已经不在意那辆车是谁的了,她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我回去会把你的话传达给宁姐。”方敬嵩咧嘴一笑,然后又说:“你要对我们宁姐好,我们宁姐很牛逼的一个人,你别不识好歹。”
陆竟舒被逗笑:“感觉你们都很拥戴她,为什么?”
方敬嵩看着前面的车流,然后回想,他说:“她无惧,果决,她干了我们都办不到的事,她给了我们希望,带领我们杀出重围,她从来没有负过我们任何人。”
陆竟舒从来没有想过,向自宁的风评可以这样的高,这在白鹿几乎是没有的,白鹿给予向自宁很多的时候是诋毁。
“大嫂,宁姐她,一定也不会负你,你要对她好。”方敬嵩看得明白,向自宁跟他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她太过纯粹。跟着向自宁后,方敬嵩感觉自己变了,他好像有血有肉,他也懂得了多愁善感,他不再是刀口上舔血的人。
陆竟舒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她不认为自己不会移情别恋,她其实爱过挺多人。
方敬嵩把陆竟舒送回了住处,陆竟舒在自己的房子里陷入了沉思。她想着向自宁这个人,她到底爱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陆竟舒难得失眠,早上一大早去上班,等了许久没等来向自宁,然后她收到了向自宁的信息:
经理,我有点不舒服,请个假。
这让陆竟舒乱了方寸,向自宁上次就是在自己觉得自己像是做梦的时候离开了自己。
所以早上开完会,陆竟舒就往向自宁的家赶。
陆竟舒在小区的门口吃了闭门羹,原因是向自宁在自家停车场被绑架,张宪生联合各大业主跟物业干了起来,最后物业全面升级,连个苍蝇都恨不得拦下来盘查,更不要说陆竟舒这个活生生的人。
来接陆竟舒的依然是方敬嵩,徐姝文他们根本没有空,公馆准备开业,工厂也要建设,工地还在进行,所有事情都要人去处理,偏偏向自宁倒下了。
方敬嵩对着陆竟舒大大方方地喊了大嫂:“大嫂,这边!”
方敬嵩带着陆竟舒走进了家门,一股中药味弥漫其中,陆竟舒皱起了眉。
方敬嵩把陆竟舒带进了书房,然后推开了一个暗门:“从这里上去,可以到宁姐的卧室。我就不上去了,大嫂,请!”
暗门里面是一个小楼梯,陆竟舒走过了蜿蜒的木梯,然后看到了一个很雅致的房间。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纱幔照了进来,并不夺目,而且明亮。
陆竟舒向床的方向走来,向自宁有些晕乎,她说:“姝文,你怎么还没走?”
向自宁的声音微弱,陆竟舒听了很难受:“自宁,是我。”
向自宁一下清醒了:“你先别过来。”
但是陆竟舒一下就掀开了了床幔,然后出现在向自宁的面前。向自宁此时很狼狈,仿佛昨晚耗尽了她的精气神,她现在有些槁枯,眼睛凹陷,没有上妆的她显得青黑。
这一下让陆竟舒极为心疼,向自宁苦笑:“我这个样子,很难看吧?”
陆竟舒坐在了床上,她拉过向自宁的手:“你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
她说着把向自宁抱在了怀里,然后给她整理了脸上的发丝:“现在感觉怎么样?”
向自宁其实不想说她的病,她甚至不想陆竟舒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死不了。”
张宪生的妈妈这时推门进来,她很利索,而且目中无人,她感觉照顾向自宁成了头等大事:
“自宁,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也好。等下还要吃药呢。”
她一把把陆竟舒推到一边:“你怎么把自宁抱起来了?她这样躺得怎么会舒服?”她说着给向自宁扶了起来,还在她的背上垫了枕头:
“吃点吧,不吃胃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受得了?”
她说着要给向自宁喂吃的,向自宁最怕这样:“我自己来就行了。”
张宪生的妈妈看着向自宁的样子,开始摸眼泪:“你本来就不好,在外面吃什么饭?阿姨在家给你做呢,不行还有左进明。你昨天在外面到底吃了什么?”
她哭嚎着,给向自宁勺了一口粥送到了嘴边。向自宁看阿姨:“我自己吃吧。”
阿姨不干了:“我不看着你,你就要给我耍心眼!这里所有人都依着你,你说药苦,敬嵩能往你碗里放糖!之雅喊破天,说你都这样了,能少受点苦就少受点苦!”
陆竟舒看向自宁,她不敢相信,这都什么年代了,成年人能干这事。陆竟舒看向自宁不说话,然后就意识到了,张宪生的妈妈说得可能是真的。
她两僵持不下,陆竟舒端过了碗:“阿姨,我来吧,我看着她吃下去。”
张宪生的妈妈没了办法,只好依陆竟舒的:“这粥要是凉了,你就从新装一碗,自宁不能吃凉的,啊。”
“我知道了。”
“阿姨还要煲药,自宁就拜托领导了。”阿姨忧心忡忡,交代了好些东西,然后才走了。
陆竟舒给向自宁喂粥,向自宁不张口,陆竟舒只能妥协把碗塞她手里。
这时宋之雅也跑了进来,她被向自宁派出去干活,今天早上才收到向自宁又倒下了,她很担心,她照顾了向自宁好些时间,她太了解向自宁了。
她从书房上来的,一出来就看到了陆竟舒给向自宁塞碗,她立刻心疼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对宁姐?”
她跑过去把碗接了下来:“宁姐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她很爱干净。”
她说着把向自宁扶到了梳妆台,然后给她梳头,挽好头发后又到卫生间给她拿了热毛巾搽脸。梳洗好了,宋之雅才把向自宁扶到靠窗的矮桌旁坐好,然后才开始给向自宁张罗吃的。
一套流程下来,陆竟舒感觉向自宁好多了,她端着碗喝着粥,没了刚才的怨气和倔强。
宋之雅给向自宁张罗着东西,陆竟舒坐到了向自宁的对面:“自宁,对不起。”
她刚才听了张妈妈的唠叨,她知道了是她的坚持让向自宁生了这个病。
“对不起什么?”向自宁没有胃口,她把粥放在了矮桌上。
“我昨天不应该让你陪我去吃饭的,你还喝了酒。”陆竟舒看着桌上的粥,然后端了过来搅了搅。
向自宁笑了一下:“阿姨在的时候,千万被说漏嘴,说我喝酒了。”
陆竟舒愣了一下,然后她就知道了,让向自宁生病的,很可能就是酒。她心里有些难受:“再吃一点吧,你才吃两口。”
向自宁没有动,她很难受,她刚想说话,喉咙极痒,然后她就拼命咳嗽,她的肺好像都是浓痰。
陆竟舒这个人极少生病,她很难理解向自宁的难受,但是当她听着向自宁的咳嗽声的时候,心都要碎,她马上就学了方敬嵩跟宋之雅:“不吃了,不吃了。”
她坐到向自宁的身边,一下就把她抱了过来,她给向自宁顺背。
向自宁咳完之后出了一身汗,黏糊得难受。宋之雅这时又进来了,她看了看向自宁:“没胃口是吗?我给弄了点粥油,你喝点。”
“放着吧。”向自宁靠在陆竟舒的身上没了力气。
向自宁吃完药都挺晚的了,她靠在陆竟舒的身上休息了会,睁眼的时候已经傍晚,陆竟舒一个手抱着她,桌子上摆着笔记本在开语音会议。
她发现向自宁醒了:“好点没。”
说着她亲了一口向自宁,向自宁看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发现麦克风没有打开:“好很多了,今晚留下来陪我。”
陆竟舒求之不得:“好。”
向自宁想要陆竟舒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受失眠的折磨,这对她的病情也极为不利,她想陆竟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