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花开,校园里暖风送春意。小女生们围在篮球场旁,欢呼声胜过燕子的啾啾声。有些占不到位置的,只能成堆扎在窗边看。初二(九)班却有个女孩乖乖坐在前排背书,不过她也没背进去,倒不是因为篮球赛,而是校园外有个她担心的人——姜泛羲。
十五岁的少年心似天高,与母亲吵架的姜泛羲趁着大家都在看篮球赛,偷偷逃出了学校。姜泛羲不知道他能去哪,反正家和学校他都不想呆,便在学校周遭的小街转了又转。
在逃学约两节课后,姜泛羲在路边碰见了姜青妤。姜青妤身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她没化妆,但仍然貌美,眸子里闪着光,一副知性大姐姐的样。
“姑姑,你来这儿干嘛?”
姜青妤看见姜泛羲并不惊讶,但脸色由晴转阴了,严肃的语气里带着愤怒。
“现在你们学校还没放学吧,你快回去!”
“不回。”
姜泛羲面上并无波澜,姜青妤更加气愤。
“回你家去!”
“不回!”
姜泛羲很烦躁的回了一句,见罢,姜青妤只得哄着他。
“好好好,不回你的家,回我的家,我们一起回我的家。”
姜泛羲闻言怔愣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姜青妤牵起他的手,把他领回了家。一路上姜泛羲都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没说一句话。
在坐电梯时,姜青妤率先开口。
“以后没地去的时候就到我家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见没反应的姜泛羲,心里那叫一个悔。终于,电梯到十七层了,姜青妤急忙出了电梯,没听到姜泛羲的那声“好”。
门外摆着一个鞋架,上面都是些女士鞋,姜青妤拿了一双白色拖鞋给了他。待他接手后,姜青妤拿出底下一层的长靴,抖了抖,一枚钥匙掉出来了。她拿起钥匙,开了门。
姜泛羲进去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姜青妤给他倒了杯牛奶,又轻声哄他。
“小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怎么没去上课呀?你爸妈知道吗?”
“没人欺负我。我不想去上课。我爸他们估计还不知道吧。”
“那姑姑给你爸爸说一声好不好呀?今天就不去学校了,明天再去行不行呀?”
“我爸他不会管我的。”
姜青妤装听不懂,给姜文齐打了电话。
“哥,小羲在我这儿,今天他就睡我家了哈,也别去学校了,让孩子放松一下。”
“你看着办吧,我还要忙,没别的事就挂了。”
“哥哥拜拜。”
姜青妤爽快的挂了电话。
“你爸同意了。”
姜泛羲淡淡“嗯”了声。姜青妤与姜泛羲其实并不熟悉,面对屋内冷冷的氛围,姜青妤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你明天去学校不?”
“去。”
……
“要我送不?”
“好。”
……
“啥时候回家?”
“后天放学的时候。”
……
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姜青妤系上围裙进入厨房,又突然回头问。
“小羲,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我吃不了大蒜。”
“OK”
半个小时后,姜青妤端来了两碗面。姜青妤尴尬的笑笑。
“对不起啊,姑姑家没什么好吃的。”
“没事。”
姜泛羲夹了一筷子面,入口的瞬间,他眼泪几乎要流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面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青妤倒是平静,她知道,自己的厨艺已经next level了。
晚饭后,姜泛羲主动提出要洗碗。姜青妤先是震惊,再是喜悦。这么看来,自己的侄子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不懂事。
月亮初升,姜青妤找了条毛毯。洗完碗的姜泛羲衣袖挂在手肘处,不解的问。
“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准备睡沙发啦!你都这么大了,我总不能和你一起睡。”
“那为什么不是我睡沙发?”
“我是你姑姑,怎么舍得你睡沙发?”
姜泛羲没在说什么,只是进了浴室洗澡。他挤了一泵沐浴露,嘴里呢喃着“好香”。
洗完澡的姜泛羲纯纯一黑皮体育生,他头发上还在滴水,水顺着喉结流向深处。姜青妤把他领到卧室的梳妆镜前,拿起桌上的吹风机。由于头发短,姜青妤并没吹太久。给姜泛羲吹完头发后,自己就去洗澡了。
姜泛羲一个人待在姑姑的卧室,心里还是羞的,眼睛都不敢乱瞟,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床很软,很香,很暖,姜泛羲一会儿就睡了。
姜青妤洗完澡后,发现卧室门没关好。正在她准备关门时,房里传来少年的沉重的呼吸声。姜青妤轻轻的关上了门,心疼少年的疲倦。
第二天的姜泛羲起了个大早,他没有叠被子的习惯,但在姑姑家不好意思,忙活了一会儿,才勉强可以接受。他悄悄打开门,怕打扰姑姑休息,却瞧见姑姑正在厨房煮馄饨。他轻脚走向浴室,忽的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姑姑这不会有自己的洗漱用品,呆呆地愣住。姜青妤刚好端一碗馄饨出来,她看出了姜泛羲的尴尬。
“小羲,浴室里备着有你的东西。”
“哦……”
姜泛羲脑子一时宕机,进浴室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姑姑家备着有新的洗漱用品?为什么姑姑像早有预料般问自己的忌口?为什么姑姑偏偏在昨天的那条小街遇见自己?为什么姑姑要对不熟的我这么好?姜泛羲想完也洗完了。
他慢吞吞地走向餐桌,慢吞吞地坐下。此刻的姜青妤还没动筷,手在屏幕上疯狂地打字,姜泛羲坐下时才抬头,手机也放下了。
她眉眼弯弯,笑得欢。
“你爸妈这几天忙,你要在我这睡半个月了。”
“嗯。”
姜青妤有些懵,明明昨天还只是话少,怎么今天语气也冷了?她想让气氛活跃起来。
“小羲,我做的馄饨好吃吗?”
“好吃。”
听到“好吃”二字,她暗暗松下一口气,但也疑惑,既然不是自己厨艺让他不满意了,那为啥说话这样?
“小羲,是床不舒服吗?你没睡好?怎么今天起的这样早?”
“没。”
姜青妤被“没”字噎住。她索性不问了,她可不想被姜泛羲传染坏心情。
吃完饭后,姜青妤先把姜泛羲送去学校,她打了个出租,脸上露出丝丝伤感之情。姜泛羲眼尖,看到姜青妤的手机页面上显示此次车费30元。姜泛羲心里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姜青妤照顾自己是为了钱!?而姜青妤却想着怎么哄好姜泛羲,她不想与亲侄子这般安静。
到校门口了,姜泛羲下车,他不敢回头看姜青妤,即使姜青妤在他身后大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回了学校,大家都对他的逃学闭口不谈,连老师也是如此。姜泛羲家庭富裕,父母忙碌且眉目冷冽,本人更是跋扈任性,抽烟喝酒爱打架,乱纪的事一件没少。哦,不,他还没谈过恋爱。大家习惯了他的荒唐,也不想引火上身。唯有林柔会提及这些事,可姜泛羲从不生气。
“姜泛羲,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林柔虽然没被姜泛羲打过,可仍然怕他,声音也不经小了起来。
“你说什么?朕没听到。”姜泛羲喜欢自称“朕”,谁与他抢这个称呼,姜泛羲就会去打谁。
“姜泛羲,你下次不要再离开了。”林柔声音大了些。
“不要离开哪儿?学校还是你身边?”姜泛羲调戏林柔道。
“学校。”
“哦~不要离开学校啊~”
林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脚却没迈开半步。
“小药坛子别生气嘛。”姜泛羲常哄她,同学们见怪不怪,不敢瞎起哄。他们觉得姜泛羲与林柔青梅竹马,这样没什么不妥。老师也放纵他们,一个是身体自小就羸弱的“林黛玉”学霸,一个是生来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看着都不像是会早恋的样子。
所以没人知道林柔两年的暗恋,她知道早恋不好,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泛羲。所以她决定自己拖着病殃殃的身体把爱瞒天过海。她不认为自己可怜,相反,她感到幸福,她甚至有点期待那一天,她可以与爱合葬。她爱姜泛羲,她羡慕自己爱姜泛羲。
“叮铃铃——同学们,上课了……”
听到铃声的林柔回了座位。刚好老师也进教室了,身后跟着个女孩。
“同学们起立!”
“老师好——”
待这无所谓的流程过后,吴老师就开始即兴表演了。
“同学们,向你们的新同学打声招呼吧!”
同学们不应声,吴艳落了面子,只能尴尬地继续。
“向诗盈将作为我们的新同学陪我们一起学习,现在请向书盈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同学们这才有点兴致,毕竟看别人笑话最有意思了。
向书盈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姜泛羲身上,便开始介绍了。
“大家好,我叫向书盈,14,非同。”
……
台下,大家哄笑一片,吴艳没听懂,但也跟着笑。
“向同学,你就坐这里吧。”吴艳指了个位置。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那位置就在老师跟前,旁边坐着个药坛子,还是姜泛羲想了许久的位子,这下好了,一个插班生就这么水灵灵地坐上了。
向书盈面上笑着却似有不满,但她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与此同时,姜泛羲紧盯向书盈,后槽牙咬的响。大家都噙着笑,向书盈惨咯!
吴艳挺满意向书盈的乖巧,转向黑板,上课了。
吴艳教英语的,她说的英语是标准的中式英语。同学们与吴艳的关系好,因为吴艳打人不疼,说起英语时也别有一番风味,尽管大家有些笑话她。同学们都不怕她。吴艳上课,下边通常笑声荡漾,这次,大家安安静静的,虽然也不像认真学习的样子……
原因无他,是姜泛羲阴鸷的目光和散发的强大气场压得他们不敢大口呼吸。可吴艳看不懂,她误以为是向书盈的缘故,欣慰地看了一眼她,此刻,她正乖乖的做笔记。吴艳当机立断,决定封向书盈为副班长。听到这话,大家眼睛瞪圆了。
“咔嚓”
……
姜泛羲的后槽牙咬碎了。他没报告老师,想等下课再去,吴艳偏好点他回答问题。姜泛羲懵了,姜泛羲伤感了。自己要是此刻说话,小药坛子就会看到自己满口的血,他不想让她担心。若是不说话,自己就会当着那个插班生的面丢脸。犹豫一番,他选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