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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温兮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陌也丝毫没有觉得哪不妥，他仍旧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温兮。
“叮铃铃——”
就在这时。
上课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此时略显尴尬的场面。
江陌没再看她，站起身动作悠闲的和周洛洛换了个位置。
“呼。”温兮长舒一口气，她觉得刚刚的场面简直就是煎熬。
“咳咳，兮兮宝贝，我刚刚提醒你了~”周洛洛嘿嘿一笑。
随后想到什么，后怕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但是，江陌在你面前真的完全不一样啊，吓死我了。”
温兮笑了一下，挽起她的手，安抚般拍了拍。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谁都不敢在课上讲话。
她很严格，很讨厌有人在她的课上发出声响。
不过嘛，每个班总会有那么些人反其道而行。
江陌将桌子往前搬了搬。
温兮感觉到背后的桌子都贴到自己身上了，她后移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反抗。
但她动作不敢太大，小心翼翼的，怕整出太大的动静。
“喂。”
江陌前倾，悠闲的趴在桌上，他凑近温兮低声道：“温——大——胆～”
“？”
“你不许这么喊我。”说着，温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样很幼稚，像个小孩一样。”
江陌轻笑出声。
然后就把桌子搬回原位。
江陌都没发现他自己几乎逮着机会就‘欺负’温兮。
他一闲下来，就会想睡觉。
他觉得老林讲课真跟催眠曲一样的。
果不其然。
江陌看着老林在台上不断张合的嘴，配合着他有规律的节奏，而那些英语题目就像一闪而过的画面。
完美的催眠师，催眠曲，催眠画面。
很快，江陌眼皮就耷拉下来了，他顺势闭上眼。
伴随着直戳心灵的梦进入他的脑海。
........
江陌梦到了十岁时的自己。
梦里的他，穿着烟台三中附属小学统一的校服。
那天放学，他在门口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等着爸爸妈妈来接。
一个同班的同学凑了过来:“你确定你爸爸妈妈今天会过来吗？他们从来没接过你诶。”
江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开心的说着：“那当然，之前是他们没空，今天答应了我的一定会来的。”
门口，陆陆续续的家长赶过来接走了自己的孩子。
而江陌始终站在那个最显眼的位置，期盼着接他的人出现。
刚刚找他说话的同学，他跟江陌挥了挥手，：“江陌，我妈妈来了，我先走了哈，拜拜。”
江陌站在原地也跟他挥了挥手，呆呆的望着眼前，爸爸或者妈妈接孩子放学的画面。
他不再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转身在角落的地方待着。
他靠在护栏上，低着脑袋。
双手插在兜里，脚下来回踢着空气。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连保安大叔，在问了他以后也回到值班室里了。
现在校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只剩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那。
江陌攥紧拳头，他的眼神早已没有期待，从满心欢喜到迷茫失措，再到失望透顶。
‘为什么……’
‘不是告诉我，今天一定会来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只有一次也好……一次也好……’
江陌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他蹲在地上，口袋里攥紧的拳头微微出汗。
他不奢求什么其他的东西，他只是想好好被爱，但好事……好像永远都跟他没有关系。
所有事情都在侧面告诉他，他不配。
清风夹杂着细微雨水，滴答落在江陌的脑袋上，凝成一股水流划过江陌的脸颊。
江陌赶忙站起身，躲在一旁有屋檐的地方，他将书包背在前面，怕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上面。
他不会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是爸爸告诉他的:“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
可他现在只感觉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泪水，不让他滴落。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心疼他，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委屈。
乌云压在头顶。
让本就暗沉的天色，瞬间变成了黑夜。
江陌独自一人走在雨中。
仅片刻功夫，雨势越来越大。
伴随着豆大的珠子倾盆而下。
朦胧的夜色下，满是倒影的碎片。
........
江陌突然被人喊醒。
他缓缓睁开了眼，看到老林正站在自己的桌边:“江陌！上课时间，谁让你睡觉的！”
“你给我站起来！”
说完也不等江陌回话，自顾自的走回讲台。
江陌起身后，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神色还有些刚睡醒的迷茫。
“来江陌，你告诉我这题选什么？”老林推了推眼镜。
温兮很自然的往后轻碰了一下他的桌子。
还有些发懵的江陌思绪逐渐清晰。
画面悄然展开。
但江陌仍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温兮以为他不会，微微侧头，小声提醒着:“选c。”
清醒了，但是现在脑海里全都被那个梦占据，这跟以前做的梦都不一样。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想起这件事。
不过，他依稀记得也是从那天起，身边的人都说，笑这个字，不再出现在江陌的脸上。
老林满脸怒气的拍着讲台，大声吼道:“上课不好好听、睡觉、问题不会，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想读书了吗？给我站着好好反省！”
江陌很听话的站在那没有反驳。
他看着窗外始终没有说话，而窗外此时正下着小雨，与他记忆中的后面重叠在了一起。
温兮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听她的答案，不过回头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
她有点担心，随后写了一张小纸条扔在侧身放在江陌桌上。
他注意到了女孩的动作，拿起纸条。
“江陌，你别难过了。”
“？”
江陌疑惑着女孩怎么知道自己是在难过还是什么。
他几乎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刚刚那个样子看上去也只是像发呆而已。
然而，下一刻，他顿时沉默了。
“一道题不会而已，别太伤心了。”
“……”
江陌嘴角一抽，他觉得女孩是在嘲讽他。
突然，他顺势往下一看，发现抽屉里有几颗糖，下面还压着张纸条。
“这是给你的利息，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
江陌有点想笑，他拿起一颗糖，撕掉外包装，塞在了嘴里。
先前心烦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了。
窗外的雨索然无味，而他嘴里的糖，很甜，
很甜……
........
下午放学时。
雨还在下，周围形成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
江陌习惯性的没带伞。
雨不大，要是平常，他早跑出去了。
可他今天没有动，就这么站在原地，傻愣着。
慕丞逸因为要去兼职早在一下课就匆匆忙忙提包走了，至于顾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江陌站在教学楼里面，看着打着伞离校的同学。
行吧。
谁让他自己不带伞呢。
他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连现在也是。
他慢慢悠悠的走在雨中，感受着雨滴落在头发上的触感。然后一路从他额前细碎的黑发、脸颊再到下额后，回归地大地的怀抱。
突然。
他感觉不到雨了。
头顶还有‘嘀嗒滴答’的雨滴声，像是落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回头，
看到温兮正撑着一把伞站在他身后。
“你不带伞怎么不和别人一起走？”
江陌稍愣，接过她手中的伞，跟女孩并肩走在一起。
沉默了好一会，温兮都觉得她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小声了江陌没听清。
江陌注意到温兮肩膀处有些湿。
他把伞微微侧移，他想着毕竟是人家的伞嘛。
走出校门口的时候。
“一个去打工，剩下不知道。”江陌语气很平淡的回复她之前的问题。
“噢，那你可以找我啊，我们俩方向不是一样的吗？”
“雨也不是很大。”
温兮听出了他的意思，又说:“淋雨多难受。”
江陌再次沉默。
‘会吗？’
‘再大的雨，我也是自己走回家的。’
江陌自嘲笑了一下，纯然忘记了他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撑伞，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心病。
所以他从来不带伞，每一次无论雨大小与否，他都是淋着雨回家的。
经常这样，也习惯了。
江陌抬手，随手拍了一下自己肩膀处前面新落下的雨滴，雨珠顺势滑落在地。
“走吧，我送你。”
察觉到女孩的视线，江陌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口说:“送你，是因为等车慢，而且谢谢你的伞。”
其实温兮是在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她似乎意识到伞几乎都在她这边。
她现在突然有一种，江陌是会关心，疼爱人的傲娇男孩的感觉。
........
江陌停车的位置有些远，因为学校还不让骑电动车。
大约走了十分钟。
他走到车旁，掏出钥匙，将座垫打开。
把里面的抹布拿了出来，擦了擦座椅上的积水，然后垫在了后面。
女孩默默的站在一旁给他打着伞。
江陌上了车，侧头，看着还在旁边站着发呆的温兮，开口提醒:
“走了，温大小姐。”
其实温兮刚刚想着他倒出来后，再坐上去的。
“你不倒车吗？”温兮坐了上去。有些疑惑的问着。
江陌强忍笑意。
下一刻，江陌直接从前面的一节高台阶骑了下去。
“啊！”
没反应过来的温兮，被这颠簸的情况吓的直接拽紧了他的衣服，伞都差点甩了出去。
一路上，就算江陌把控了车速，温兮撑着伞的手也有些吃力。
因为逆风的缘故，伞东倒西歪的飘着。
安静了好一会，温兮突然出声:
“江陌。”
江陌:“嗯？”
男孩骑着车，不好回头。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喊我。”
“？”
江陌有些发愣，他没明白女孩在说什么。
“算了。”
“？”
话说一半是吧。
好好好。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东西。
“伸手。”
温兮:“什么？”
他单手骑着车，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糖，向后伸去。
江陌:“吃糖。”
温兮接过他手中的糖，“谢……”谢
江陌打断她，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捡的糖。”
温兮傻眼了，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糖，脑海里对比了一下自己放的那些。
‘这不是我放的吗？’
“哦对了，”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抽屉捡的。”
“......”
温兮咬了咬牙，她现在特别想拔光江陌头上的头发。
他就是故意的。
竟敢说她给的糖是捡的！
他弯唇，又调侃起来:“哎，还说什么，想好了告诉我，你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告诉我。”
“我......我回去就加你。”
江陌笑了，没有继续说。
........
泊居。
雨势比刚刚小了一点。
随着时间渐晚，气温似乎也在下降。
绵绵细雨扑面而来。
有一股浅浅的泥土气息。
江陌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句歌词:
消失的下雨天，我还想在淋一遍。
还是一样的地方，女孩下了车。
不过她没有走，她站在旁边把伞递给江陌。
江陌没有接，眉眼上挑，“送一趟伞送我了？”
“你想的挺好，只是借你一下，你回家不是还要用吗？”温兮没好气道。
“不用，麻烦。”说完就掉头离去。
温兮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已经骑走了，只好转身进了小区。
两个小时后。
江陌还是绕了一下路回小区，这么久是因为他顺便把电动车还了，骑着自己的自行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回到家，他进门习惯性的将钥匙扔桌上后，回房间拿了一套衣服就进浴室了。
“叮——”
江陌上半身赤裸，高大挺拔的身躯，身上匀称的肌肉线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穿衣看起来瘦瘦的其实身上肌肉感十足。
听到声响，他拿毛巾擦了擦脸，从旁边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微信收来一条好友申请）
他嘴角上扬，点了下通过，随后将手机丢在一旁，抬腿往厨房走。
他去厨房准备了点东西，打算下个面吃。
听到手机不断有声音，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回房间，顺便撕掉剩下包装，一次性吃掉那些糖。
然后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温兮:（我还没想好。）
温兮:（你如果想好了也可以告诉我的。）
江陌:（那你慢慢想。）
江陌:（温同学，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江陌:（还有，刚加的微信呢，也不用这么上赶着找我聊天。）
江陌看着自己发的消息，满意的关了手机，回厨房去。
殊不知温兮现在正在床上抓狂，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江陌说这话的那个画面。
‘啊啊啊！’
‘不是你让我加的吗？！’
‘脸呢？！’
‘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良久，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回复:
温兮:（好的。）
然后她给江陌改了个备注：江-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