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糸师冴离婚后(十九)

    失去孩子后你变得异常安静,父亲因为重大变故以及担忧你,身体指标没有之前稳定,你便没有和父亲回乡下,每天只往返父亲所在的医院和家里,不再去其他地方。

    这是你流产后第一次推开画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了一点灰尘,呛得你咳嗽不止。你捡起地上为孩子画的两幅天使宝宝图,眼眶又是一酸。

    夹好两幅画,你拿过杂物桌上的白纸,在一边的空画架上放好,开始用素描铅笔勾勒草图。

    那是一只白鸽,被锁在囚笼里,冲撞得头破血流。

    简笔素描画完如同抽干你全身力气,你缩在椅中重重喘息。

    这幅画作你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完成,之后你就锁起了画室,再不踏入。

    照顾好父亲,你抽空回了花店一趟,无人照料,许多盆栽都枯萎了,像你的生命。

    你一点点清理杂草和门口的垃圾,动作迟缓无力,简单的清扫工作结束,虚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你坐在床上休息,手边的手机响起悦耳的铃声,你看了来电人,是糸师冴。

    你们大概一个月没联系了……

    “千,最近身体怎么样?”糸师冴的声音格外温柔,他那头还是吵闹的,看起来的确像丹所说,糸师冴很辛苦。

    “冴。”你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我还好,你呢。累不累?”

    了解你的他即刻就觉察到你的不对劲,于是他笑着安慰你:“不开心了?这次是我不好,没有时间陪你和孩子。”

    孩子啊……你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轻易就无声落泪。

    糸师冴听不到你的回答,甚少焦急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骗你的啦!谁让你这么久不理我!”你深深吸气,学着以前的自己回应他。

    “笨蛋。”他轻轻骂了一句。

    “你又凶我。”

    “爱称。”

    “老公。”

    “嗯?”

    “我爱你。”

    隔着万里,你看不到糸师冴微红的脸颊,他笨拙地险些咬到舌头:“我知道。”

    “冴,我爱你。”

    “我知道。”

    “糸师冴,我爱你。”

    “我知道。”

    ……

    你不知说了多少遍,你的表白和他的每一句「我知道」都化作一把刀割在心口。

    “我就要开始决赛阶段了,给我打气?”

    “无敌的糸师冴大人,尽情张开羽翼,向你的梦想飞翔吧!”

    “真乖。”他心满意足地和你道别。

    就是这样,糸师冴应该是自由自在的飞鹰,不该为你这朵孱弱的小花停留。

    “冴,我能再依靠你一次吗?一次就好。”你蜷缩在被窝里,沉沉睡去,渴望在梦里回到初见的时候。

    他是你美梦里的英雄。

    然后——

    天亮了,梦醒了。

    放下心结的你,在菊代阿姨的饮食调养下恢复得很快,脸上也渐渐有了之前明媚的笑容。

    距离噩梦般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身体养得差不多后你把头发染黑了,不想让父亲看着纠心。

    接二连三的化疗让父亲枯瘦如柴,你也顾不上其他事,在病房支了一张折叠床,干脆就住在这里。

    父亲看着你还有些憔悴的脸色,不忍道:“还好芳子不在了,不然她看到你这样,不知道会多么难受。”

    “是啊,”你长长的眼睫一抖,“妈妈知道的话,要伤心死了。”

    *

    秋天都过去了一半,糸师冴的生日又要到了,今年他空出了闲暇,可以陪你打很长时间的电话。

    “生日快乐。”你最近受了凉,夜里还独自在医院挂针,流产之后你的身体对疾病的抵抗力下降了很多,平常基本不会咳嗽的你也有了低低的咳嗽声。

    “今年准备了什么礼物?”

    礼物……你去年送给他的礼物,他也没有跟你说过一句喜欢。

    大概是不在意吧。

    你沉默了,糸师冴很快给自己找台阶下:“现在你怀着孩子很辛苦,不需要给我准备什么东西。”

    “谢谢你的体贴。”

    似乎体会到你话里淡淡的疏离,糸师冴眉头紧皱,无由来地不安,“千,你还好吗?”

    “很好啊,咳咳……”

    “来,该拔针了。”护士在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过来了,尽管你第一时间避开,她的话还是落入糸师冴耳中。

    “生病了?”

    “降温了嘛,很正常的。”

    “你快要生产了,注意身体。”

    “知道啦,啰嗦老头。”

    “笨蛋。”糸师冴顿了一下,“这是爱称。”

    “那「啰嗦老头」也是爱称。”

    “好好,都听你的。”

    “糸师冴,决赛要加油呀!”

    糸师冴心情巨佳地和你说了晚安,你放下手机,却像完成一个任务般舒了口气。

    这样的话,糸师冴的决赛就不会有意外了吧?他可以安安心心比赛,追求他的梦想。

    *(以下部分回归现在时间线)

    你发觉这几日做梦总会梦到以前的时光。

    久远一点的时候是童年,小小的你抱着母亲的腿,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刚认熟的房屋道路。近一点的时候就是糸师冴救你的那场初遇,那时候他的嘴可真损,梦里你都气得牙根痒痒。

    可你是笑醒的,身边冰凉一片。

    世界杯决赛落幕,凯撒率领的德国队伍拿下第一,糸师冴是第二。

    可能这就是阴差阳错吧。

    你牺牲了感情,渴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但现实总是残酷冰冷。

    电话里糸师冴的道歉都苍白无力。

    因为和球队的承诺没有达成,糸师冴只能留在巴西,接一些商业广告和比赛,为球队获取最大利益。

    你没有等到孩子,也没有等到他。

    “没事的,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比赛很辛苦,千万不要受伤,我会担心。”

    “孩子出生的时候,给我拍点照片。”

    “我困啦,”你无法回应他,找了个借口,“糸师冴,我要睡咯。”

    “晚安。辛苦了。”

    “晚安。英雄。”

    挂断电话后你没有睡觉,而是拨通了之前伤害案里你的律师电话。

    “庭审的进度已经很快了,毕竟调查取证不算困难。不过他们还是无法以故意杀人罪被立案,您明白的,未出世的胎儿不算自然人,他们的那刀也没有刺向你的要害。”

    你冷静地出奇:“嗯,我知道了。”

    “不过虐待孕妇属于极端残忍的行为,可以争取到最大判刑不减刑。”

    “那就拜托您了。”

    “赔偿金的话……你方便留个卡号吗?他们资产会被强行变卖留作补偿。”

    你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随便找了张储蓄卡发给了律师。

    今天从千切太太家回来,你才发现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再施加点力气,你经营的美好表象都会全部崩塌。

    你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你想离开。

    父亲的病让你倍感痛苦,他已经意识不清甚至无法进食。

    最终他没有度过新年,带着对你的无尽担忧遗憾离世。

    你以为自己会崩溃的,却无比冷静地包办了父亲丧礼的一切事宜。父亲的亲朋好友不多,你连菊代阿姨都瞒住了,只借口去乡下散心,在老家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你麻木地收拾屋子,饿了吃饭,困了就睡觉,气息轻缓地不似活人。

    爸爸的临终遗言是让你和糸师冴好好过日子。

    你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一遍遍道歉:“答应您的事做不到了。爸爸,我不想再倚靠别人的怜爱,一日一日把自己藏进绝望的等待里。”

    糸师冴像是心意相通一般给你打来电话:“千,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

    “我们好像又是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孩子出生了吗?”

    “糸师……你最近有假期吗?”

    他对你的称呼愣了一下才回答:“有假期,正打算回国。”

    “那我们抽空办一下离婚手续吧。”这句话好像没有想象里那么难以说出口。

    “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在八个月前,他们就不在了。”每次一提孩子,你都止不住颤抖。

    “我需要理由。很明显孩子不会是我们的婚姻问题。”

    他的冷静就像是导火索,两百天的悲愤怨怒再也堵不住,一股脑喷发出来:“每一次都是我在等待!”

    “我一点都不想分开、不想看到你的背影、不想变得不安惊恐!”

    “你的陪伴也好,安慰也好,每一次的出现带来的都是分离的痛苦!我总是一个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不、不是这样的!

    不能再说下去了!

    “千……”

    糸师冴的呼唤犹如开关,打开了你最后的不安情绪。

    “我失去了那么多东西,我想求你留在我身边,我讨厌这样软弱无用的自己!”

    “可我更讨厌把我变成这样的你!”

    不是这样的……

    “我讨厌我的处境,我讨厌这样的生活,若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嫁……”

    “我知道了。”男人语气沉沉,打断了你的歇斯底里,“是我的错。”

    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这样想的,你明明只是太想念他,又不能周全自己才打算离开,绝不是讨厌。

    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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