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习武艺

    ——

    晨光微亮,秀儿是被隔壁屋子的动静吵醒的。

    她家小姐一向起的晚,怎么今日起得这般早?

    怀着疑惑,秀儿简单收拾了穿着去了自家小姐房间,推门便见姚钰在一箱短刀中挑挑拣拣。

    “小姐,你何时弄来这些匕首的,要做何用?”秀儿也蹲下身,扒拉了两下箱中的利器。

    “董漠现下已经可以开始习些招式了,我在给她挑选武器。”姚钰挨个拿起掂了掂重量,“你瞧着哪把合适?”

    秀儿仔细瞧了一番这些在她看起来无甚区别的短刃,抬起头叹着气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小姐这些时日只顾操心给董姨娘授习武艺,竟是真放弃了那候府世子不成,我以为小姐当初只是说些气话……若不再想那候府的亲事,之前小姐说要护姚娘子该如何实现?”

    面对秀儿的担忧,姚钰只用沉默回答,选好武器后便向林府偏院而去。

    经了楚攸一事,她便不想再用亲事为自己增添筹码了,做戏骗人她实在不擅长。加上敬香那日碰到那候夫人,她就不由得想到嫁人也是再进一座和林府徐府这样的后宅,便更加心生厌倦。

    身旁秀儿还在不住劝慰,说让她再在临安城挑个和楚攸差不多的世家公子之类的话。

    姚钰没做回答,心下不知为何还生了几分怅惘,自昨夜从候府回来就生出这样莫名的情绪,颇为扰人。

    所以姚钰尽力将心思全放在了为董漠授习武艺一事上。

    “你现在身体平衡掌握的还不够好,刺刃尤其须注意,必须一击即中,否则给了敌人翻身的机会,便失了先机……”

    姚钰和董漠并秀儿站在偏院中,姚钰不时以身示范并亲自指导。

    三人习武的场景不曾想被院外循迹而来的男人看了去,原本阴翳的神色更显露出狠戾,对身旁小厮暗暗下了命令,离开了这窥视之处。

    姚钰教董漠开始练刀法不过两天,去偏院就见不到董漠的影子了,心下纳闷不已,身旁的秀儿亦是困惑,“董娘子每次都提早来,怎的今日等了这许久也未来?”

    姚钰站在偏院院门处,遥遥望了眼林祺鑫那几座宅屋,“她今日估计不回来了,秀儿,你先回去。”

    “诶……”

    姚钰将秀儿遣回了自家院子,自己则悄身翻上屋脊,几步掠往林祺鑫的住处。

    到了之后,果然瞧见了董漠的身影。

    “真是个小贱人,我说这段时间总是昏昏沉沉,原是你给我下的药,”

    林祺鑫恨恨说着,又狠踢了两下地面躺着的已浑身是伤的董漠。

    “若不是我警觉,发现总是进了你的屋子就开始犯困症,恐怕不日便要被你下的那毒夺了性命……”

    他拽着董漠的头发扯起她的身子,狠力扇了两耳光,直将她打得口角满是鲜血,“你倒是个聪明的,勾搭上那个大房的妾室女林钰,还让她教你习武,便是计划着哪日砍了我的脖子,真是个毒妇!”

    “来人,将她给我拖出院门跪着,米水尽断,每三个时辰抽一顿鞭子,直到她亲口认错。”

    姚钰静立在屋脊后,瞧着下方的场景,手指几乎将掌心的瓦片捏碎。

    董漠被拖去了院外,朝大门处跪着,始终一言不发,像是已感受不到这诸多疼痛。

    正巧这时林府大门处走进一人,偏头余光瞧见这处宅院所跪之人的模样,当即吓了一跳。

    “这……这位姨娘是犯了何错,要被这样打罚?”

    林书晴刚从私塾回来,她不顾身旁丫鬟的阻拦,走过去想将跪在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女子扶起来。

    谁知院内突然飞来一个碟碗,本是向着董漠的方向,因林书晴挡在了后面便直直朝着她纤细的腰身砸来。

    董漠这些天的武也不是白学的,闻见风声,便一把将林书晴扯了过去护在身前,让那碟碗砸在自己额头上。

    林书晴现今只十三岁,个子小,被董漠严严实实挡全了身子,似是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林书晴因方才的动静惊呼一声,随即双眼含怒望向院内,“小叔便是罚人,也不该这样不顾人性命,而且叫她跪在院外向着府门处,来客一眼便能瞧见,岂不是给了旁人下议林家的话资?”

    林祺鑫听见这道脆泠泠的女声,出门见是林书晴,面上十分不耐烦,“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子管什么管。”

    他不由分说让小厮将林书晴推开自己这处宅院送入府内,低头嫌恶地看了眼董漠,口中念了句“扫兴”,便领着人又出府。

    姚钰这才从屋脊上下来,将董漠扶起,拿出怀中所带伤药尽数塞进她手里,“此人如今活着已实在碍眼,不若今晚叫他意外死在赌场,官府不会查赌场之事。”

    她言外之意,董漠不会不明白。但对于姚钰提出的一劳永逸的建议,董漠却摇了摇头,“若他死了,我恐怕会被林家遣回妓院……”

    “我既收你为自己人,自会替你拿那身契,到时你继续留在林府,做个丫鬟或是仆从,全凭你意愿,”

    “二小姐是忘了林老太太罢,她一向厌恶青楼,家中一应仆从皆是清白人家,林祺鑫收了这许多妾室她便是不同意的,每每让他若玩腻了便赶紧送走……”

    姚钰哑了言,竟一时忘了林家老太太这么个人物。

    “也是……”

    其实她本可以说将董漠送出府外,再将身契拿到归还,但这样就背离了当初收用董漠在府内护卫娘亲的目的了。所以姚钰没说,董漠也没提,两人默契地继续遵守了这项公平的利益交换。

    但董漠也无需再忍那人渣太久了,她没记错的话这林家老太太没过多久便要病逝了,林家内七七八八的规矩也该改改了。

    虽然现在杀不了林祺鑫,但给此人一些教训还是绰绰有余。

    姚钰也出了府,正是寻着林祺鑫的踪迹,一路跟进他常去的那间赌坊。

    没过多久,这间赌坊最常来的主顾说自己莫名丢了钱,恰巧他已连输多局,赌坊的伙计笃定他是想赖账,自也不顾及这些败光了家财的世家子弟的身份,按在地上便是一顿好打。

    谁知打完后,竟发现林祺鑫断了一条腿!

    各个伙计皆愣了神,他们分明没使过那么大的力气,如何能将他的腿打断了去?

    因此皆是哆哆嗦嗦,将他送回了林府。

    ——

    候府。

    “我竟不知出去养了一场病,回来便多了门亲事,还是圣上亲定的,母亲真是给了孩儿好大的惊喜。”

    楚攸被洛安搀着胳膊,脸上仍留有些病气所染上的苍白。

    他一回来知晓此事,便径直来了母亲这处,此刻神色冷漠,一贯温柔的双眸却如寒潭一般冷厉。

    穿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转过身,瞧见是楚攸忙上前仔细看顾,“攸儿,阿娘如何会害你,那林尚书的嫡女林书沅,不论是样貌气质还是才情品性,都是临安城数一数二的贵女,只有这般女子为妻,以后才能于你有益……”

    楚攸未作答,视线静静落在面前向自己嘘寒问暖的母亲身上,只稍稍撇了身避开她的触碰。

    “攸儿,你在黎圣书院与那林家小姐日日相处,应当也知晓这林家嫡女的诸多优处……”

    “母亲倒是惯会安排,我去黎圣书院养病,母亲便专门将林书沅遣来,叫我二人培养感情,只可惜我并不知晓母亲这番好意,在书院只匆匆见过她一面便将人撇下了。”

    他说完,不再理会身后母亲的再三辩解回了自己住处。

    “公子……那这些时日写的这些礼单和婚帖……还要留着么?”

    洛安知自家公子此刻生了诸多气性,可外边马车里放着的那些书贴,都是这一个多月来公子投了十足的精力所写,如今情形,是丟还是留,洛安还真拿不定主意,毕竟圣上赐婚不同于一般婚约,如何能违得?

    “丢了做甚?妥善安置下来,不日便会用到。”

    楚攸冷玉嗓音响起,洛安听完却愣了神。

    公子说“不日便会用到”是何意,如今和那林家大小姐的婚约,是圣上下的婚旨,公子虽是候府世子,可也万没到能抗旨的身份。

    但公子这般吩咐,他也只能照做。

    收捡这些婚事所用的礼贴时,洛安甚至能回忆起公子虽身弱患病但依然满面愉悦描写礼贴的模样来。

    从小到大公子很少为某些事情欣喜过,林家那位二姑娘还是头一次使得公子这般满心高兴。

    楚攸病了这些时日,本想着在病时将下聘和成婚的一应事宜皆安排妥当,从黎圣书院回来后给姚钰一个惊喜,谁知惊喜没成,是给她送去了惊吓。

    这一个多月也未传信于她,姚钰恐怕已生猜疑。

    楚攸坐在案前,苍白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脑中想象着姚钰这些时日的所思所想。

    上次她来找他,问他何时娶她做世子妃,便已是等不及了不是么?

    虽然他瞧出姚钰想攀上这场婚事,有七分皆是出于利用,但那又如何?

    他巴不得能被她利用,不然当初怎能在礼部那份呈上来的赏花会名单上瞧见她,继而去赴了那场他本没打算去的宴席,续下这诸多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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