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醒来的叶知夏静静的躺着,没有暖气的屋子在这个海边小城在早上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温度很低,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这一晚过来,她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她不想起来,也不想走出这个屋子,她感觉只有在这个屋子里她才有安全感,虽然无边的孤独感阵阵来袭,她把手机调成了振动,她有点害怕有人在这个时候找她,给她说话。就这样安静的躺着,被窝里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适,太阳慢慢的升起,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几缕光,太久没有清洗,窗帘上的灰尘在光线中漂浮。不知道躺了多久,屋里越来越明亮,她想,还是起来吧,掀开被子那一刻,冷飕飕的寒意打透了她单薄的睡衣,赶紧穿上棉衣棉裤,拉开窗帘,晃眼的阳光倾泻而进,她望着外面,冬日的天空纯净通透,太阳明晃晃,但是不带温度。简单梳洗,扎起马尾,绕了个围巾,拿起包包,到楼下发动车子,奔海边而去。她想去看海,她有两年没有看过海了,没有被海风吹了,沿着滨海路她开车绕了一圈,她把车窗打开,让微咸的海风肆意的吹进车里,吹着她,她感到无比惬意。冬日的海边人很少,她把车停好,走进沙滩,走向海边,站在那,吹着风,想起张雨生的那首《大海》,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
我的爱请全部带走……
她就那样的站在那,任凭海风吹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发出声音,她缓缓的拿出来,一看是张菲菲来电,张菲菲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党,闺蜜,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同班,又一起考进同一个高中,还是一个班。她犹豫了半天没有接,又把手机放回口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隔了几分钟,手机再次发出振动,她就那样任凭它振着,手机停下,然后又执着的振动起来,她想了想拿出来按下了接听键,传来了菲菲柔和的声音:知夏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发生什么了?她停顿了一下,生生把哽咽憋了回去。
“菲菲,我,我回来了”。对面是短暂的停顿。
“你在哪?”菲菲的声音里透出了紧张。
“我在海边。”
“哦,那你等我啊”!
“好”!叶知夏不用给她说具体的地方,因为她知道她会在哪,她们两个就和连体婴儿一样,彼此都对彼此熟知的不能再熟知。当张菲菲走过来,从后边搂住她的肩膀,她侧过头看着她笑,但是菲菲看到了她眼角滑出的泪,张菲菲也侧头看着叶知夏,说,知夏,没事,还有我呢!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叶知夏回身紧紧把抱住了张菲菲,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张菲菲就那样抱着她,直到她慢慢止住哭声,轻轻排着他她的后背,轻轻的说,知夏,你值得更好的。她不问她原因,不问她过程,因为她知道叶知夏当时一无反顾的奔向另一个城市的时候眼里是带着怎样的热烈啊,如今能回来那一定是攒够了太多的悲伤,太多的失望,否则一个为爱而活的女子怎么可能放弃深爱过的人呢!
在夕阳快要染红海面的时候张菲菲拉着叶知夏离开了海边,张菲菲坐在了驾驶座上,她不敢让叶知夏开车,在她情绪迷惘的时期,她害怕她出现什么意外,她带着他来到了一家餐馆,这是叶知夏最喜欢吃的一家,因为冬季,来旅游的人少,所以她们两个进去就有空位,两个人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来,服务员立刻上了一壶茶,然后把菜单拿了过了,张菲菲看了一眼菜单,放下,说了几个菜名,这些都是叶知夏的最爱,然后看着叶知夏说,喝酒吗?叶知夏犹豫了一下说,喝一瓶啤酒吧。张菲菲给服务员说两瓶啤酒,有看着叶知夏说,吃完我们走回去,车就停这吧。叶知夏说好。
不一会几个菜陆续上来,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啤酒,端起来碰了一下,没有任何语言,一饮而尽,好似所有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叶知夏放下酒杯,吃起了菜,还是自己最爱的味道啊,在柏寒冬那里,她经常想起这家菜馆的菜,还曾经说过,什么时候能回去,一定吃个够,但是两年,她都不曾回来过。叶知夏慢慢的吃着,又把啤酒倒上,张菲菲也倒上了,两个人不再都喝掉,而是边吃边慢慢的喝,张菲菲知道,说再说的话都没用,这伤痛需要叶知夏自己来治愈,自己走出来,她只需要陪在她身边就好。叶知夏的胃口很好,也许是一天没吃饭的缘故吧,又因为喝了点酒,脸上多了一些红晕,不再那么苍白。张菲菲看着她,声音有点哽咽的说:“知夏,你要好好的啊,我们善良漂亮的知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走出饭店,微冷的冬夜里路灯的光晕黄,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两个人拉着手,可能是借着酒精的作用,两个人有点兴奋,张菲菲拉着叶知夏跑了起来,两个人边跑边笑着,笑声在这冬夜里格外响亮传出去好远,这一刻,叶知夏好像又有点找到两年前没有离开前的感觉,那时候的她是快乐的,虽然没有亲人了,但是她心里是充满期待的,因为她期待那个和柏寒冬即将组成的家,家里还有一个妈妈,她所有的憧憬都是那个她觉得能给她幸福的家,那个她爱着的男人……两个女人飞跑在这夜幕下,吹着带着咸味的海风,笑声,打闹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今天是叶知夏离开的第三天了。
昨天柏寒冬在傍晚时候接到刘悦电话,让他去接她,他开车去了她打麻将的地方,她坐上车的时候,他问她,你去哪?刘悦听了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你说我去哪呢?他听了什么都没说开车回了家,进得屋来,她脱下外衣扔在沙发上,回身抱住了他,撒着娇的口吻说,亲爱的,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现在我感到特别幸福,因为我每天不用偷摸和你聊天,而是可以正大光明出入了。柏寒冬想推开她,但是还是接住了她的拥抱,他想说点什么,犹豫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深情,他不想在这没有头绪的烦乱中再添加烦恼。他轻声问我们做饭吃吧。她抬起头望着他,说,做什么呢?他说有什么做什么,然后推开她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牛奶,面包,保鲜盒里装的牛肉酱,糖蒜,还有已经摘好的蔬菜,都码放的整整齐齐,他愣愣的站在那看着冰箱里的各种物品,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他又打开冷冻格,没一格外面都贴着粘贴,写着这里面都放的啥,他找到放牛肉的格,拉开,里面是切好放在保鲜袋的牛肉,每次的量差不多,这些都是叶知夏弄好的,从她过来这个家她就没用他和妈妈操过这方面的心,他拿出一袋牛肉,又拿出两个西红柿,一块生姜,一根葱,放在了灶台上,回头叫刘悦,却发现刘悦不在客厅,他走去卧室,因为两个卧室对着门,他看到刘悦躺在了他和叶知夏的卧室床上,而不是昨晚睡过的妈妈的那张床,他站在门口,手扶门框,望着她,而刘悦则是一脸妩媚的看着她,伸出两只手,撒娇的说寒冬抱抱!那一刻他感觉眼前有点黑,手紧紧的抓住了门框,他没有挪动脚,这个屋里叶知夏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窗台上她养的花还在,床头柜上她的发卡还遗留在那,衣柜里她给他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的挂在那,干净的袜子,裤头都码放的板板正正,床单还是她走头天晚上换好的,怎么这会躺在床上的是另一个女人呢,他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刘悦,刘悦满脸的妩媚没有被接住,她的脸也慢慢的松弛下来,她坐了起来,抬高了声音问:你怎么了?柏寒冬回过神来,说,起来做饭吧,我都饿了。刘悦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跟前说你看都几点了,做好得什么时候啊?我还想你在家应该做好了呢。要不我们出去吃一口吧,我想吃烤肉!行不?然后歪着头看着他,他心里的无奈瞬间爆棚,但是面上却说好吧。
两个人来到了小区外的那家烤肉,这家店他曾经和叶知夏带着妈妈来了好多次,老板娘都认识他们,当他和刘悦走进去的时候,老板娘正在门口,看着他说您来了,他笑着点了下头,老板娘看了刘悦好几眼,然后说吃点什么您自己点,桌子上有单子。他说好。
坐下后刘悦问他你认识啊?他说以前来过,你想吃什么自己拿笔划吧。刘悦拿起笔把想吃的划好,然后问他你想吃什么?他说你看着弄就行,来两瓶啤酒吧。
当桌子上的烤盘开始热了,肉放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香味也益了出来,啤酒打开,倒上,刘悦说亲爱的我们碰一个吧!在她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娘恰恰走过来听的清清楚楚,老板娘愣愣的望着柏寒冬,有点不可置信,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和那个爱笑开朗的小姐姐还有那个老太太来过啊!他没敢对视老板娘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酒,他知道以后总要面对这种眼光更多,因为一切虽然早有预谋,但是发生的却始料不及。
吃完,喝完,向外走的时候刘悦紧紧的挎着他的胳膊,似乎向老板娘表明了她的新身份,那意思就是说,这个男人换人了,而我才是新的女主人。老板娘算好多少钱,从他扫码付款到他们两个走出去再没抬头,直到门合上,她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个爱笑的开朗的小姐姐多好啊,每次来都是把老太太给扶着,然后给老太太把肉剪成小块夹到盘子里,总是逗的老太太笑呵呵的。怎么突然就换了?这才几天啊,这大哥平时来看着多儒雅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这么快有了新欢?真是想不明白啊……
柏寒冬和刘悦不疾不徐的走着回家,因为就在小区的外边,两个人喝了酒却是没了话,一路上都沉默着。柏寒冬想让这路再长点吧,如果到了家躺着那张床上屋里是母亲的气息,还有叶知夏的影子,而他怀里抱的却是刘悦。他这两天都是在这样的心里纠结中煎熬着,而刘悦似乎却是有得到后的喜悦,兴奋,却独独把他刚刚丧母的那份悲伤给忽略了,她以为柏寒冬也是爱她的,要不怎么总是每个晚上陪她聊天,配合她的暧昧呢?两个人揣着各自的心思走着,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慢慢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