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霁 顾青竹陆千星

    泪珠像串了线的珠子，不停下落，火光照耀着男人如玉的脸庞。沈初霁不断念着顾青竹的名字，这是她的丈夫，也是她一直以来都不喜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只有他在她身边，声音嘶哑。

    顾青竹早已被折磨得没了什么力气，无力地躺在他怀里，“你不该来的。”她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陆千星的计谋，可惜，太晚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悔恨的泪水慢慢流下，“沈初霁，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的，这是一个局，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应该早就对我失望的，不应该一次次对我抱有希望和信任。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你这样，不值得。”

    沈初霁只是一点点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再哭了。我也很差劲，我该保护好你的，我还总是让你不开心，对不起。”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沈初霁身上，他紧紧抱着她，好像这样她就不会遭受一点痛苦。距离太近，顾青竹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肉被烧焦的味道。

    她还记得，他向她说了很多声对不起，明明该她说的。

    她闭上眼，意识混沌，这就是死亡吗？她像看电影一样，看完了自己的一生。接着，是无尽的黑暗，她感觉自己在不停下坠，失重的感觉并不好受。感觉浑身冰冷，记忆慢慢消退，看来那些故事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孟婆汤，记忆就这样一点点溜走了，如同沙子从指缝间逃走。

    顾青竹再次睁眼，她以为自己应该到转世的地方了，但令她震惊的是，她身处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是陆千星。顾青竹连忙打开手机，是六年前，她才和沈初霁结婚一年的时候。她最后最清晰的记忆刚好停在今天，往后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有死前那一刻，最是清晰。

    沈初霁和她结婚是一场意外。是在她和陆千星的订婚宴上，有人给他们两个都下了药，导致他们发生了关系，又被人发现。沈初霁为了对她负责，向她家提亲要娶她，本来她在家里也不受宠，顾家几乎是强迫地，将她卖给了沈初霁。而陆千星则是说自己家里不同意，又关了他禁闭，但是他还是爱她的。

    至于陆千星后面娶了沈梦期，对她的解释也是家里要求，而且她是自己妹妹，和自己长相有几分相像。

    她本来也不是一个聪明的人，顾青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暂时想不出什么能够好好报复陆千星的办法，不过时间还长，慢慢来。

    天色已晚，陆千星醒了，看她的神情是一贯的温柔，只是她现在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虚假。

    刚好电话响了，顾青竹也趁机拿着东西走了。她看着电话界面，标注是沈初霁，她接了。

    “喂，嫂子，能不能麻烦你来初遇接一下沈哥？”对面不是沈初霁，是他兄弟，谢长与。

    谢长与心里祈祷着顾青竹能答应，快点过来，虽然他知道顾青竹一直不喜欢沈初霁，但是，他瞟了一眼被砸得稀巴烂的房间，和不停灌酒的沈初霁，心里各路菩萨都求完了。这酒吧可是他的心血啊！

    顾青竹嗯了一下。

    谢长与都愣了，今天菩萨是真给面子了？他脑子都晕乎乎的。

    在沈初霁旁边的喻慕寒皱着眉，根本劝不动沈初霁不要命地灌酒。他看谢长与的表情，以为他肯定又失败了。

    “都说了，她不会来的，白费力气。”喻慕寒叹气。

    谢长与摇摇头，“不是，喻哥，顾青竹同意了，我这是不可思议啊，我觉得菩萨显灵了啊，哪天我得去庙里拜拜，还愿。”

    顾青竹匆匆忙忙在医院门口就打了辆车去初遇，她一到，门口来接她的谢长与就带着她直冲沈初霁包间。“嫂子，咱是真的劝不住啊，只能叫你来试试了。”谢长与打开包间门，酒吧的灯光一向昏暗，顾青竹只能模糊看清中间那个不停灌酒的男人似乎是沈初霁，包间内是一片混乱。旁边的喻慕寒也是中没想到，顾青竹是真的回来。

    顾青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在她记忆里，沈初霁一直是冷漠克制的代名词，平时应酬完也从没见他醉过，顶多只是脸上有些红。

    顾青竹走近，叫他名字，不算很大声，“沈初霁，别喝了。”他就真的听话，乖乖放下酒瓶。沈初霁看向她，眼底深沉，但是灯光太昏暗，顾青竹也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想起死前那时的他，断了线的泪吧嗒吧嗒掉着，可怜而破碎。

    “乖乖。”顾青竹想，沈初霁肯定醉了，沈初霁伸手，想要碰她的脸，但是迟迟没有真正碰到，像是不敢。

    顾青竹有些疑惑，她将自己的脸凑近，去碰他的手，那时触碰那一刻，她就被拉入他的怀抱中，“乖乖，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他抱得有点紧，呼吸尽数洒在她的耳侧，颈脖。

    谢长与和喻慕寒默契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啧啧啧，果然是要老婆不用兄弟啊。刚刚怎么劝都劝不动，还发疯砸东西。你看看，顾青竹一来，就一句话，就乖乖不喝了。”谢长与吐槽道。

    喻慕寒斜眼看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初霁多喜欢她。”

    两人也没再说话，就在门外等着。

    顾青竹回抱住他，感觉自己怀里的人哭得一颤一颤的，自己肩上的布料都湿了。她一下一下给他顺气，很有耐心，“不会的，除非哪天你想要离开。”

    “乖乖，你知道我的，我不会的，永远，永远。”沈初霁从不说这种话，这是第一次。顾青竹感觉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他的泪水好像顺着被浸湿的布料渗透入皮肤，又混着血液流入心脏，滚烫而跳跃。

    顾青竹也没忍住地哭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初霁听见她的哭腔也不哭了，他松开她，看着她，她的眼睛好漂亮，茶色的眸子很温柔，只是这时候被浸在泪水里，水光闪闪的样子也好看，但是他好心疼，她的眼睛还是笑着的时候最好看，眼睛弯弯的，闪着光，虽然她从来不这样对他笑。她对他时，总是在哭，或者生气，或者烦躁。

    沈初霁看着她的眸子，里面是泪水，和歉意，那给了他无穷的勇气，他小心翼翼吻上她的眼眸，然后是脸上的泪水，一点点的，虔诚而不带一丝其它意思。

    顾青竹愣住了，她不敢睁眼，也忘记了哭泣，最后他终于恋恋不舍离开了，两个人距离还是很近，沈初霁就盯着她，似乎怎么样都看不够。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顾青竹拉着他起来，“还能自己走吗？”

    沈初霁乖乖点头，然后站起来，走得歪歪扭扭的。

    顾青竹拉住他的手，沈初霁倒是得寸进尺地五指强硬地要和她十指相扣，顾青竹不太习惯，但是看着沈初霁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对她眨了眨，她觉得自己不能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也就随他了。

    “跟着我，知道吗？”顾青竹觉得他还是能听懂她一些话的，沈初霁果然乖巧点头，和她贴近了些。理解了，就是好像有点不对。

    顾青竹一打开门，就看见谢长与和喻慕寒两人和门神一样站在外面。

    最后是两个人把顾青竹和沈初霁送回家的。顾青竹感觉自己在那两人面前脸都丢尽了，在路上，沈初霁一直在玩她的手，也不觉得无聊，像是拿到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她只要一收回去，他就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看她，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讨厌他了，而且，只要谢长与或者喻慕寒往后看，他就一副凶狠的样子看他们，还要说一句“这是我家乖乖，我的！”

    顾青竹能感受到，他们在憋笑！真的，太丢脸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