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生在他哥生日那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还没放学就收拾好了书包。
“喂生哥，”刘远在后边儿推了推他，“放学咱打麻将去啊，三缺一。”
俞向生收拾好了在发呆，反应过来：“哦，我不去了，晚上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每次约你你都不来，不会又为了去你小竹马家学习吧，”刘远诧异道，“月考都过了这么久了。”
“不是去学习的，”俞向生太过激动反而归于平静了，“我是要去给过生日。”
刘远一愣：“过生日？敢情你那天花了八万块在费尔那订的蛋糕是给那小东西的啊。”
俞向生啧一声：“怎么说话呢，什么小东西。”
“啥时候给兄弟几个看看？”刘远说，“生日不得办个生日趴啊。”
“不了，就我们两个人过，”俞向生憋了他一眼，“惊喜，二人世界，懂不懂？”
刘远笑了一声：“这么宝贝啊，这算怎么事儿？你俩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
“那行，”刘远长叹一口气，“快放学了，我先从后门溜了。”
“好，”俞向生把脑袋转了回去。
他哥今天得留校听讲座，给他发了个信息让不用等了，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冰箱里有冷藏的牛奶，热热再喝。
俞向生心里甜蜜蜜。
他哥对他越来越好了，前几天给了他一把钥匙，说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去，还可以留宿，他哥把一间客房给他收拾了出来让他住。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俞向生回家搬他买的东西，顺便给他哥打了个电话，“今天是哥生日，我买了蛋糕，哥能不能快点回来？”
俞向阳并不意外，他这边还在写着笔记，四周讨论的声音有些吵闹，他压低了声音：“九点钟结束，回来太晚的话不用等我。”
“我不睡，”俞向生说，“哥，我等你。”
俞向阳静了两秒：“好，饿就喝点酸奶垫一垫。”
“向阳在跟谁打电话？”坐在他旁边的人好奇地凑过来，“真少见，每次有电话进来都是你哪个仇人吧？听完摔笔就走，这谁啊，女朋友？”
他垂眸放下手机，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不是。”
“哟哟哟，笑了，”旁边人一脸“我猜对了吧”的表情，“肯定是女朋友吧？”
俞向阳板起了脸：“写题。”
“还不让人说了啊........”
俞向生下了出租车，吭哧吭哧地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他哥家里，换了鞋全倒地上捣鼓着，一会儿又是吹气球一会儿又是插花的。
他悄悄观察过了，他哥不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懒，懒得往家里添物件，家里连盆花儿都没有，很是简洁。
有天他带回来两个粉色牙杯，他哥也没说什么。
生日嘛，一年一次，总要装扮得好看一点。
九点的时候，费尔雇来送蛋糕的人到了，俞向生把它摆在了茶几上。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生生？”
俞向阳打开门，在玄关换拖鞋。
走进去就愣了。
客厅里摆满了东西，四周都是粉粉嫩嫩的氢气球，上边还有着生日快乐的字样，沙发上的一排抱枕也换成了礼物。
“哥！生日快乐！”俞向生跳了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惊喜吗？我给哥准备的！”
俞向阳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抬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什么时候准备的？”
“一放学就来了。”俞向生笑。
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上面有那个西点公司的logo，还有费尔的亲笔签名，俞向阳讶异地微微睁大眼：“费尔？”
“哥也知道他？”俞向生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尖，“这个是黑森林车厘子，夹心换成了渐变蓝莓酱，可好吃了。”
俞向阳沉默一会儿：“花了多少钱？”
“啊？”俞向生愣了愣，“........大概就几万吧，也不贵。”
对方皱了皱眉，看着他叹了口气：“太贵了，生生。”
俞向生没想到他会在乎这些，以为他觉得自己任性乱花钱了，于是有些讪讪地：“我只是想订最好的给哥，就没有在意价格.....要是哥不喜欢，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没有不喜欢，”俞向阳说，他低眸，认真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很是不安，“只是下一次，不用这么给我准备了，不要在这些东西上花那么多钱。”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东西其实不多，甚至屈指可数，后来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被送去国外，喜欢这类的感情就直接被忽视了，学习和工作占满了他的生活，被迫回国后，有的也都是对过往的厌恶。
俞向阳想快点逃离俞家，逃离茫城，逃离儿时母亲在他脑海里深扎的痛苦回忆。
但俞向生非要走进他的世界里。
这三年来，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追逐，不肯松手。
最终俞向阳还是把他放了进来，因为受不了他眼里炙热的光亮和期盼。也许还有对他的爱吧。
纯粹的，依赖的爱。
他不是瞎子，看得到这些年俞向生笨拙的爱。
这些都让俞向阳没有办法逃避，忽视。
“所以哥，”俞向生说，“你是喜欢这份礼物的，是吗？”
俞向阳淡淡笑了：“喜欢。”
灯光被俞向生换成了橙暖色，让这个小小的客厅里全是柔和温馨。
面前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少年吸了吸鼻子，猛地抱住了他，声音哽咽：“哥真好，我喜欢哥，最喜欢哥了。”
他最喜欢哥哥了，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最喜欢。
。
俞向生洗了把脸，给蛋糕插上蜡烛，用火机点燃。
中间的爱心呲花儿一直呲个不停，他兴奋地说：“哥！快许愿快许愿，很灵的！”
“........我许了。”俞向阳有些无奈。
过生日原来就是这样的么？
在国外的舅姨家，从来没有人会给他过生日，或许是忘了，也或许是没人放在心上懒得过，如果不是有导师和朋友还记着，会在那天送他礼物，他自己都快忘了。
俞向生切下一块蛋糕递给他哥：“哥尝尝。”
俞向阳接过吃了一口。
费尔的确有两把刷子，做的东西贵是贵了点，确实还挺好吃的。
只是不知道这人接俞向生的单子，是巧合还是有意了。
俞向阳眼神有些冷，但转瞬即逝。
“哥，给，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俞向生捧起沙发上一盒东西，献宝似的给俞向阳看：“你快点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俞向阳依言打开了。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还是物理的。
“.........”
“这是我挑了好久的书呢，”俞向生特别自豪，“我还去问了老师今年的高考哪科最难，他说物理，我就买了，对哥的高考绝对有巨大巨大的帮助，我爸给我买了一堆我都没动过呢，寻思就给哥也买了。”
......挺好的，比上次那本寒假作业要好不少。
俞向阳把书拿了出来：“生生，有点贵，下次.......还是别买了。”
“才几十块一本，不贵啊，”俞向生不能理解，“快看看盒子下面，还有呢。”
......这个看起来更贵。
“这我爸一朋友旗下的手表，今年新款呢，”俞向生解释，“茫城限量款来着，我磨了他两天他才答应送我，说是最后一块了。”
两人吃蛋糕拆礼物，一直折腾到了十二点，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俞向阳起身去把落地窗关上了。
“生生，收拾一下，要睡觉了。”
俞向生很兴奋，根本不想睡：“哥，我不困。”
“明天还要上学，”俞向阳打开浴室门，“要早点睡，不能迟到。”
“好吧。”
俞向生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
当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还是很兴奋，在上面猛地翻滚了两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闭上眼睛。
他太高兴了，根本睡不着。
后来将近两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呼吸都还没喘匀，外面天空就轰地打了个大响雷，他猛然又惊醒，怕的打了个激灵。
他差点忘了，这小区没有装隔音措施，不像他们家，在他房间天花板里是装了钛合金隔音墙的。
打雷！闪电！会劈死人的！
俞向生天不怕地不怕，单挑带刀小混混从来没怂过，就是怕雷劈。
他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冲进隔壁找他哥。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他一哆嗦，使劲儿晃床上的人：“哥，哥。”
俞向阳被晃醒，睁开了眼：“.....怎么了?”
“我我我怕雷，”俞向生牙齿打颤，“想，想跟哥睡。”
床上的人静了一会儿，往里挪了挪，叹了口气：“好。”
俞向生欢天喜地地爬上床，把自己往他哥捂暖的被窝里钻：“哥真好，嘿嘿。”
“快睡吧，”俞向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