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老太太她，，”
看到手术中的灯光暗灭，张之之急忙迎上刚出来的主治医师。
陈医生单手摘下口罩，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张之之只觉得心头一紧，她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陈医生离开了，她转头看向江妄。
那个男生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眼镜被他胡乱扔在一旁，在刚刚听到陈医生叹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他知道姥姥离开他了。
仿佛一个不被阳光眷顾的人，他将自己埋在黑暗中。
张之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只得站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说些宽慰的话。
“江妄，，，，”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江妄终于肯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模模糊糊，只有张之之的影子，但蒙着一层水雾。
“嗯”他低声。
张之之伸出双臂环抱住他。这种感觉，仿佛又抱住了十年前的那个小男孩。她想着。
江妄就这样依偎在她怀里。张之之轻轻拍他的背，想象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睡觉时那样拍背的频率。
不知道在医院呆了多久，窗外已经夜色朦胧。张之之把江妄姥姥留给他的两张纸给了江妄后，就离开了。
“之之，，怎么才回来”
张之之看到开门的周妈，心里涌上一阵苦涩，但还是摇了摇头。
周妈拉着她坐到了客厅沙发上。“你们班主任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你，，逃课了？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也不接。”
张之之这才急忙打开手机，确实有很多未接来电。“对不起啊，干妈，，，，”
周妈还想说什么，但张之之已经站起身来“干妈，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她装作没看到周妈微微皱起的眉头，道了声晚安后就径直上楼。
日子又回归了平常。
就算盛晚宁和郝静缠着张之之转圈，她也没有告诉她们那天她逃学去干了什么。没过两天，这件事就被她们忘记了。这挺好的，张之之对自己说。
再后来，她们开始问之之江妄怎么一直没来上学。
“我不知道，而且，，你们很烦”张之之就差把少管闲事这四个字写脸上了。
“什么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郝静笑盈盈的。
张之之把竖着的课本放平在桌上，对着郝静做了个极难看的表情。郝静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期末，因为江妄没有参加，周时言意料之中的拿了他的首个第一。这可把他高兴毁了，周时言的老爸十分欣慰，承诺等老城区的游乐场建好了就让他接手。
“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毕竟我毕业以后就是那儿的老板了，，这可是我给你的特权”周时言在路上高调的对张之之说道。
“老城区，，，，江妄搬走了？”
一提到江妄，周时言立马变了个脸色 “嗯，，，”
“周时言”张之之扯了扯周时言的衣袖“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周时言摇了摇头。
好吧，，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张之之感觉自己好像脑袋进水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她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今天是放寒假的日子，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车窗外一片白茫茫。
好白啊，，，
她又想到江妄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近来总是会无意间想到他。
可能是他太好看了吧。张之之想。
他离开老城区，会去哪里呢。。对了，当时江妄姥姥说的，，江妄的父亲！
。。。不对，她明明记得江妄和她说过，他从小无父无母。。
所以他是骗自己的？
。。。
张之之揉了揉太阳穴，她这一小动作被周时言的眼睛捕捉到了。
“喂，，我说，，”周时言突然鄙夷的看着张之之“你不会看上那个小白脸了吧”
回应他的是张之之的肘击。
一下车，张之之就跑回了她的房间，她在门口探头，向外四处看了看，随后锁上门。
坐在床沿，张之之颤颤巍巍的打开微信，犹豫了好久，才打开被压在最下面的联系人。
聊天界面只有一条江妄当时加张之之时发送的好友申请纪录。
张之之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突然觉得不妥，删掉，又打出半行，又删掉。来来回回几次，终于是发出了一条消息。
【最近在干什么，怎么没来学校？】
短短一句，她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发完她就立马熄了屏，一只手攥着手机，整个身子向后躺下，翻身，把脸埋进软绵绵的枕头中。
两分钟以后，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两分钟很短，但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打工】
张之之愣愣的看着这两个字。
【你，，搬走了】
【是啊，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怎么租？你成年了？】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回复了一句：
【我上个月就十八了\捂脸笑emoji\】
张之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又一次犹豫。
她想约江妄见面。
【你在哪里打工】
江妄给她发来一个地址。
【哦】
她还是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