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的手在业火中被烧得看不清模样,任姰澄光是想想平时被烫一下都觉得疼,更不要说是被火焰持续炙烤着,如果是普通人现在可能烧得白骨都不剩了。
简易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光圈,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日之永,月之恒。南山有寿,北江奔流。天之广,地之袤。时止,宙停,封!”
“哥!你要干什么!哥!”简洁急得想要冲上去。
简易加固了封印术,这会是他仅剩的一点灵力,不知道能撑多久。
置身烈火之中,看不清他身影,简洁记得哭了出来。
“哥!不值得啊!哥!哥!”
任姰澄隐约看见简易在业火中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的眼睛被水雾遮挡。
“小单!小单!你快点回来啊!小单!”
任姰澄无能为力,只有一遍遍地对着一块牌子乞求。
“哈哈哈哈哈,傻子,大傻子!那是业火,不将一切燃烧殆尽是不会熄灭的!你把自己当蜡烛了吗?你猜猜会有人感激你吗?傻子!”
朱霜挨了简洁一巴掌,直接被扇倒在地。
“闭上你的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你不能杀我,你杀不了我,你是冥差,你不能杀我……”
看着母亲挨了一巴掌,付钰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可刚刚朱霜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妈妈要拉着她下地狱。
付钰不明白什么是地狱,也不明白什么是业火。
她只知道母亲爱她,却也不那么爱她。
“要死就一起死!你们都得给我陪葬,业火会把这个世界烧得一点不剩!”
朱霜癫狂地笑着,她已经入了魔。
此时朱霜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扇门,那是任姰澄第一次见到归去门。
看起来只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对开木门,甚至都有些年久失修了,匾额上写着归去门三字。
门向外打开,简单从中一跃而出,一脚踹在了朱霜的后心窝上。
简单情绪稳定,甚至无波无澜,除了和任姰澄探讨问题时偶有情绪波动,平时都缄口不言。
但此时她是真的生气了,简单情绪稳定不代表人家不会生气。
简单站在封印术包裹起来的圆球周围呼唤,可简易似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任姰澄立刻想到了令牌,她对着令牌大喊,“简易快点出来!小单回来了!简易你快出来啊!”
简单很是感激地看向任姰澄,虽然只能重复地对着一块令牌呼救,但任姰澄总归是有些作用的。
隔着重重业火,简易听到了任姰澄的声音。
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能在业火尚未蔓延之前将其扑灭,那就要成千上万条人命来填窟窿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处,简单手中有一个西瓜大小的水球,那就是黄泉之水。
为了避免朱霜捣乱,简洁干脆将朱霜带去了二楼。
简易将封印术终止的一瞬间,简单将手里的水球精准地砸在他身上。
黑紫色的火焰一瞬间消散殆尽,简易力竭地瘫倒在地,他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皮肤也呈现焦黑色。
“这算是提前受罚吗?冥王不得给我记上一功啊。”
都已经惨烈到这种程度了,他还不忘活跃气氛。
“哥,你还好吧?”
“先别过来,免得烫着你,我自己缓缓就好了,给那个疯子捆结实了关起来,到时候有用,想着把那孩子的记忆清干净了,要带着孩子一起死,什么人啊。”
付钰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刺激对她来说着实有些大。
“我妈妈,是坏人……”
任姰澄抱住付钰轻声安慰她,简单拿出符纸悬在付钰的头顶,一个黑灰色的光球从付钰的头顶飘了出来,融进了那符纸中。
所有被‘清除’的记忆,其实都只是暂时储存在冥界的卷阁之中,魂魄走入归去门后就会想起一切。
简洁把朱霜捆成了个粽子,可朱霜还是奋力地扭动着。
“小洁,一定要把她看紧了,她背后的东西不简单,能拿到业火,还能大方到分给她用。”
有人不只是逃狱还从地狱里顺东西。
简易坐起身来,虽然能动,但这次的伤可不轻。
“我回去和冥王通个信,也得休息几天,朱霜和这个孩子你们一定要看好了。”
“明白。”
“明白。”
简易又看向任姰澄,
“这次多亏有你帮忙,要不是你,我就活活被烧死了,大恩不言谢,手机你就挑喜欢的我报销,不用给我省钱,阔绰着呢。”
“你还是先担心你的伤吧。”
正常人被烧伤成这样估计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简易躺在地上,语气难得缓和,“这几天令牌随身带着,过几天我给你一份使用说明。”
等到简洁和简单收拾好那母女俩的事情后,简易有些踉跄地走进归去门。
看似潇洒地挥挥手,衣服做好事不留名的侠义,可门关上以后,他疼就得在地上打滚。
被业火烧一烧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在地狱也是要够等级的罪犯才有资格使用业火。
可想而知简易受了多严重的伤,被朱霜折磨的三个魂魄又受了多少苦。
离开前任姰澄看着客厅烧焦的木地板有些恍惚,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暂时告一段落后疲惫瞬间席卷而来,可她猛地想起一件事。
简洁正准备送任姰澄回去,任姰澄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小洁,能不能麻烦你先送我去我之前住的地方看看,淼淼平时都不熬夜,但是她十一点多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我担心她出事了。”
“不麻烦,别客气。”
刚刚任姰澄一直在担心钟淼淼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如果是因为自己在那里借住了一个月,再怎么自责都弥补不了。
两人在钟淼淼家的别墅外转了转,没有什么异常,钟淼淼也在房间里睡得正香,估计是想要单纯聊聊天了。
知道钟淼淼没事,这一夜的跌宕起伏才算正式落幕,任姰澄现在只想蒙头睡一觉。
简洁和任姰澄原本还说笑着,简洁还带她体验了一次穿墙术。
结果两人刚进门脚还没落地,就看见满屋玻璃碎片,甚至还有瓷砖和灯泡。
“这,这是怎么回事?”
“橙子跟紧我,别落单,小心脚下别划伤了。”
两人挽着手在满是碎片的地上缓慢移动,不只是客厅,浴室,厨房,两个卧室,书房的地面全部都是各种碎片,满满当当仿佛是特别设计的艺术装置。
这些碎片聚在一起,灯光一晃亮闪闪的还真有些炫目美丽。
但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任姰澄觉得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这些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洁也看得直摇头,任姰澄突然想到了什么。
“镜子?会不会是镜妖恶作剧?”
任姰澄记得简易说她家浴室的镜子里有镜妖来过,这些可能是镜妖弄出来的。
“糟了,我不擅长探查气息啊,只能试试看。”
所谓气息,就是每个生物个体所独有的,可以鉴别身份的东西。
不同的族群会留下大体相同个体不同的气息与痕迹,且这些气息痕迹并不容易隐去。
所以理论上只要将各种族群的答题气息牢记,再以灵力与之测探,就能知道在此停留的族群类别,甚至能知道具体是那一个。
族群气息的区别大类很好分辨,可细说起来得有成千上万种,探测之法更是难上加难,譬如相隔千里悬丝诊脉。
探查了一番简洁无奈叹气,“探查我确实不在行,但应该没有危险,对方留下的气息没有让我感受到危险和压迫,至少它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简洁虽然探明不清对方身份,但是对危险的感知程度她非常敏锐。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学不会探查,但她也有不用学也具备的天赋。
“你要是害怕我就留下来陪你,明天送你去学校。”
“太好了,多亏有你。”
两人头没梳脸没洗就躺在床上,任姰澄有些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放今晚的各种画面。
“小洁,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其实不用睡觉的,你睡不着呀,那我陪你聊聊天。”
任姰澄的为什么系统立刻启动,
“你们有没有千里传音的方法呀?我还没学会使用这个令牌,刚才催促小单,她有没有觉得烦?”
“怎么会,我们都很感谢你,要不是你,老哥今天就烧死了,千里传音有是有,但容易泄露消息,这个令牌不会,这是只属于城隍和冥差的沟通手段,将我们的灵力注入其中,传递的消息就只有我们四个可以听到。”
千里传音是术法容易被破解,但令牌属于法宝难得好用,但极其稀有且仅供内部使用。
“等你学会了,你还能选择和谁对话,很方便吧,但仅限于你和我们之间使用,冥差之间还没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不过小单正在研究。”
“小单真厉害,你也是,简易也是,你们都好厉害呀。”
简洁原本不想问,但既然都睡不着她就试探着问道,“橙子,你和老哥是不是吵架了?”
任姰澄眼神闪躲,“没有啊。”
简洁突然翻身坐起来,一脸八卦地看着任姰澄,“真的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