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涵同意谢凡住下来，但谢凡也不能真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混着。总得干些什么才不至于太过难看，叫人过意不去。

    大部分事他不理解也不会做，只能挑些自己熟悉的。劈柴、挖地、采药，时不时在山中猎点野鸡野鸽子什么的。

    这些应当够了。

    太阳方才露出一角。

    谢凡一手拎着鸡，相隔二十步之外是一根牢牢插入树干上的木刺，上面的血还未流尽。

    今天喝鸡汤吧。谢凡想了想觉得还是炖汤最好吃，鲜香的味道不会过于刺激，适合两人的口味。

    “温涵，今天喝鸡汤。”

    门外传来友人的声音，温涵放下手中的事走到堂屋里。谢凡把鸡交到他手里，温涵摸了摸，“这只鸡这么肥光炖汤有些可惜，不如挑一些炖汤留一部分肉做成腊肉。怎么样？”

    活了这么久谢凡从未吃过腊肉，只是偶尔路过人家的时候见过。和寻常见到的新鲜肉不一样，硬邦邦的还带着一股咸香的味道。

    “好。”

    谢凡应了下来，手脚麻利的把野鸡处理好了。温涵做饭的功夫他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饭做出来了上午的活他也基本全干完了。

    “尝尝汤。”

    温涵把汤勺递给谢凡示意他尝尝味道，家里的调味不多但山鸡自身味道就好，少许盐加上一些配料足够把它的鲜美呈现出来。

    “很好喝。”

    谢凡给出了肯定的评价，温涵嘴角翘了起来，“喜欢便好。”

    午饭简单又不失美味，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坐在屋檐下聊天。平日没有这些闲工夫，温涵一人加上他看不见，做事的效率较常人要慢上不少。如今有了谢凡这么个帮手，倒是添了不少能闲下来的时间。

    吹吹风，晒晒太阳或者是听山中的声音，温涵从没觉得日子可以这样惬意。

    年幼时要跟着爷爷在山里到处跑，要学会分辨药材。看不见形只能根据味来区分，纵使爷爷再耐心细心也免不了叫上十几几十遍。少时要帮家里干活，要学会独自生活。爷爷离去前依旧拉着他的手事无巨细的嘱托着，生怕他一个人生活会出事。

    山间的风在记忆中是凛冽的，而此刻的风却像爷爷宽大的手掌般温暖。

    “谢凡，你的字是什么？”

    “什么是字？”

    温涵坐起身循着声音将身体转向谢凡，“男子弱冠时取字，多由长辈来取。同辈之间也是称字居多。”

    “直接叫我的名不可以吗？”

    谢凡的话很直白，没有过多的含义但温涵还是愣了一下。“直呼其名只有亲密关系的人之间才会这么做，出走在外都是称字以表尊重。”

    “你我之间不必在乎这些。”谢凡打断了温涵的话，“况且我本无字，也不在乎你们的礼法。若你非要守着这些礼，那你便替我取一个吧。”

    温涵连忙摆手，“这可不行，我如何能替你取字。”

    谢凡皱了皱眉：“如何不行？”

    那副不解和坚持的模样温涵看不见，但他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来。温涵知晓谢凡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虽不知缘由但却心生想往。曾几何时他也想做一个浪迹天涯的逍遥人，可是人得务实。

    “既如此，那我便替你取一个吧。我也没读过多少书，若来日觉得不好舍去便是。”

    “你说，我认。”

    谢凡毫无波澜的语气给了温涵力量，他抿了抿嘴，“叫钟期如何？你若不喜......”

    “很好，就叫这个吧。”

    话未尽，谢凡略带欢喜的声音便传入耳内。毫无作假的情绪让温涵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以后我们便以字相称，我唤你钟期，你唤我归离。”

    归离，归离......

    谢凡把这两个字放在心里唤了几遍才叫出了声，温涵笑着应下了。此时阳光恰好落在两人身上，脚下也看不见一丝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