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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雪飘落如鹅毛轻,街上有三三两两来往的人,有御寒的衣物不觉寒冷。待走到有些风的地方,却抵挡不住空中的冷意,空中似有无形的针扎在人的关节中。

    马车从行人面前驶过,銮铃叮当作响。行人斜眼一看知是深绿色翘篷马车便知是地主彭家的马车。

    说起这家人,已经在咸水县城盘踞近百年,十根拴马柱足以证明其财力。从马车走下来的是彭家的大公子,近些日子在外忙着有有段时间没回来。段老爷早就差人在外等候。彭公子下车,冷气牵动,他有些咳嗽。伺候惯了的小厮极有眼色立即递来狐皮大氅,拥簇着彭公子进了大门。

    门内赶紧出来个管家,向屋内喊道“大公子回来嘞!”

    扶牛在雪中哈着气,手插进双袖哆嗦着。守门的小厮笑着打趣他。伏牛也只是搭搭腔实在是冷笑不出来,待人走后,扶牛牵着马儿进了马棚。

    棚子里,扶家人精心糊住了透风的地方。因为这个棚子里不仅是他们一家人住着,主人家的马儿也会养在这里。

    相比起其他奴隶,扶家还算幸运。扶家的女儿扶春是主人身边的红人,伺候着达官贵人颇得主人家欢心。去年剩下的旧袄子赏给了扶春,这才让全家人得以有冬天御寒的衣物。

    扶牛一家拢共三个孩子,前面两个都是女儿。大女儿扶春生了一副花容月貌之样,偏生是扶春一身凉快时候遇见闲逛的老爷。彭老爷见她生得美便拉她出了马棚,尝过滋味颇有兴致还抓了把铜钱赏她。

    她穿着较为轻薄的衣物,外面披着披肩,冬月的天冷不丁出来冷得一个激灵,她脸上抹着粉脂,头上一根银簪子,不过盘的头发斜着些垂下来显得人娇俏些。

    “今日晚上可留心些,公子回来,我少不了陪客。”扶春掏出油纸,里面包着如意枣泥糕,拢共两块。

    扶冬儿从母亲身上跳下来,抓着扶春的手掰开。自己先咬了一大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然后再将剩下的枣泥糕递到父亲扶牛手上。

    “娘,你吃。”扶冬儿将他咬过的一块枣泥糕剩下的递给他娘。翠娘小心翼翼接过,用舌头舔舐着糕屑。

    “他爹,还有秋儿呢。”翠娘推了推扶牛,扶牛已经将另一块儿枣泥糕吃下。他满不在乎,“怕什么?把嘴巴擦擦不就得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枣糕便被扶冬儿夺了去。“不要给姐姐留,不要给姐姐留!”她刚想说,就被扶牛打断。“扶冬儿身子弱跟着你连件衣服也无,别叫冻着。药贵。”

    扶春看着这一切也只是笑笑,却未说什么。

    扶牛喜欢钱,她的清白十文。购买二斤肉,值的。

    从外面走进一个人,瘦瘦小小,陈旧的袄子似要将她压垮。走近前来仔细看,脸色蜡黄,低眉垂眼的,沉默寡言。

    “马已经喂好了。”

    这是扶家的二女儿扶秋,扶家儿女以春夏秋冬取名,却觉得夏与下谐音不吉利,索性改了秋字,意为秋收。

    “今天晚上公子带了贵客回来,你也去后面帮忙吧,我已经跟楚大娘说好了。”扶春笑嘻嘻地说道,她捏了捏扶秋的脸。

    扶秋点点头,一旁扶牛不答应。“你让这个丫头片子去干什么?她都还没有灶台长得高。不如让你娘去,你娘力气大好干活呢。”

    扶春靠着门,抿嘴笑着。有副唱戏搔首弄姿的样,眼神却冷冰冰的。“叫他去是因为让她去打杂干活,可不是让你去吃大户的。”

    扶牛嘿嘿一笑,对扶春的话全当是耳边风过了。“你娘是个老实人,干活有眼色。放心,秋儿的少不了她那一份儿。”

    “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让秋儿去。”扶春不欲多说,转身走了。只留下老爹在后面骂骂咧咧的,个死人东西,眼里只有那个死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弟弟这么小,也不知道帮一把。

    扶春转过身,对着扶牛扯出笑。随即拉走了扶秋。带到没人的地方才拿出一块儿枣糕给她。

    “阿姐你吃了吗?”扶秋接过枣糕一分为二将另一半递给扶春。扶春也不拒绝,“你跟着去后厨打杂,眼睛小心些。左右也不会让你去待客,脸上的灰还是擦上。这次听说是省府的官员,可得仔细些别出头显眼,我已经跟楚大娘说过,你去就是了。”

    扶春一双眼睛看得清楚,妹妹扶秋虽然瘦削还未长开但已经可见其美貌。老爷公子眼睛何其毒辣一旦被发现……

    不就是下一个她吗?

    扶秋点点头,这并非是第一次去厨房帮忙。她已经认得楚大娘,“姐姐莫要伤心了,再有几日咱们便能好了。”

    扶春止住,催促她赶紧去厨房。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却叫她惴惴不安,她看着扶秋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扶春意欲赎身,从她太爷爷开始就是彭家的奴隶。这赎身的银子她已经攒得七七八八,只差个时候。往常下人给自己赎身,都是新年后,旧去新来。扶春打算过了正月便向管家提此事。

    宴会上觥筹交错,扶春看着今晚的客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那人行武出身,行为粗鄙停留在她们身上的眼神放肆又粗鄙。与平常所见的贵人不同,似乎在挑选牛羊宰杀一般。

    当那贵人手指指向她时,扶春深吸一口气跟着走了。

    此时扶秋还要留下来帮忙一起收拾残羹剩饭。却听见楚大娘的儿子惊惶而来,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仿佛说了些什么。然后那略带怜悯的眼神瞥向扶秋。

    扶秋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也不敢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说些什么。晚,楚大娘叫她将这些贵人所食的剩饭拿走。她心中的预感就更不好了,她老老实实待在一旁,等人走的差不多时,才悄悄靠近楚大娘。

    “大娘,是不是我姐姐她?”

    楚大娘一把拦住她的嘴,这会儿有时间赶紧去看看你姐姐吧。

    扶秋跑似的离开。

    到内院一屋子里,姐姐被折磨得皮开肉绽,不到半个时辰昏死过去。贵人觉得还不过瘾又指了个过去。

    屋子里拢共四个女子住在一起,都是家生子出身。余下两个姿色自然不比,所幸还能逃过一劫。

    彩棠已经替扶春更换好衣物,扶春止不住吐血,请来的大夫说是内脏破裂,凶多吉少。

    扶秋紧紧抓住姐姐的手,惶恐至极。扶冬儿吵着闹着要吃,扶牛等不及了才跑进厨房。

    楚大娘将剩下的吃食递给扶牛,叹息了一句。“你女儿这回可遭殃了。”

    扶牛不明所以,反正都是躺着伺候贵人有吃有喝的。楚大娘说一句,“春儿这回遇见个军爷,打打杀杀的,已经抬出来了。”

    扶牛皱皱眉却也什么都没说,把吃食带去了。翠娘来了屋子,瞧见女儿,眼泪止不住哗哗的掉。

    却被扶春赶回去了,“你在这里看着我掉眼泪也伤心,赶紧回去吧。”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翠娘。

    又对着屋内两个女子说道,“好姐姐,看现在这个情形,我恐怕是不行了。就让我和妹妹单独说会子话,也让我走得安心些。”

    那两人去了外面。

    扶春咳嗽又是一口血,她紧紧抓着扶秋的手。示意她再靠拢一点,声音如破败的音箱。喉里含着血。“扶秋,我这儿有良籍一张,还有往前贵人赏的东西,全在那个盒子里了。你拿一半出来,剩下的让他们来搜。看着我一条贱命,我去求老爷放你们出去。你老子娘心里只有他那个儿子,想必此后还要试探你,千万别,千万别露了馅儿。”

    扶春泪过鬓角,实在是无力回天。

    翠娘含着眼泪回来,扶牛问她,只说是扶春不行了。扶牛突然想起前年也有个女人是这样,主家赏了好些银子给父母呢,足足二十两银子。

    他思来想去,恐怕夜里还要再去一趟。

    扶春苦熬着,吩咐扶秋立即将东西藏在马棚后的竹林里。又是竹林又是大雪的,没人会想到这里面还有东西。

    扶秋回来后,扶春已经晕了过去。她心中忧愁,大约三更天了,扶牛叫人将扶秋喊了过去。

    “你姐姐是不是不中用了?”扶秋抿着唇,她点点头。“咱们主人家也是个良善人,叫你姐姐求求主人家,让你弟弟跟着少爷们陪读。就说是最后的心愿别无所求。”

    心中的大雪轰然纷飞,扶秋满含恨意的看着他。

    扶牛不耐,要不是因为不能进内院他巴不得亲自跟扶春说。一个巴掌扇过去,“好个死丫头,这样盯着你老子。跟你说的都听到了吗?你弟弟将来读书识字儿,你不是也跟着享福?”

    她的指甲快些陷进肉里,木讷讷点头。

    她不知道要如何说。

    一旁的姑娘彩棠走过,看着老爹如何都不顺眼。“原来是卖的女儿保小子啊,说的这么当然。当你家女儿不如当猫当狗呢。”她挥了挥帕子走了,她性子热烈。

    扶春一醒来就跟她说了。“你那老子也太不是个东西,这么长时间不问问你什么情况,却要让你一身伤痛去卖一个同情。”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火,闭了嘴便不说了。

    扶春靠在墙上,思来想去。

    主家的管家便来了,昨晚的客人已经醒了,临走前吩咐照顾照顾扶春。管家这才来的,他看着扶春进气少出气多的,恐怕就是这一会儿的时间了。

    “昨夜那个贵人是省府里军营的采办,已经答应将生意交给主家。临走前还提了一嘴你,你福气来了。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

    扶春跪了下来,涕泪横流。

    “黄管家,扶春别无所求,咱祖上四代人都是替主家放牛马的。别无怨言,只可惜我这妹妹丁点儿大,瘦削样儿,但愿能放个奴籍,让我这妹妹活得好些。”

    黄管家沉吟不语,扶春递过来五两银子,够买四五个小丫鬟了。

    他笑了笑,扶起扶春。“如此我这就去禀告。”黄管家还未离去,扶春抓住他的手。

    “老管家,您是个好人。我这身子破败不行了,只有妹妹这一个念想。求您说说,我弟弟还太小,哪有福气跟着少爷读书?”黄管家有一个儿子七八岁大,正要送去跟少爷念书。他怎会不知道扶牛怎么想的,暗叹这老货奸猾。

    他脸上笑意更深,“春儿放心,此事办得极快。”待他离开,扶春撑不住身子咳嗽,一滩血从口中喷射。

    她已经贪恋多时,该离开了。撑着一口气,扶秋侧耳倾听。“黄管家他也有个儿子,定然不想多个人来争。你回去便告诉老子娘,就说冬儿年纪太小了,还得再考量考量。不多三日,便交说法。这三日,你快跑吧,这良籍虽远,我留给你的银子足够到了。往后,别回来!秋儿,秋儿!我命,苦啊!”

    扶春死了,死后倒也干净一身。拉去坟岗安静下葬。下葬后,彩棠便将扶春剩下的财物交到老爹手中。“你女儿是个没福气的,却给你挣下了不少银子。往后省着点花吧,可再也没哪个冤大头给你钱了。”

    扶牛乐呵呵一笑,“家中还有一个女儿,若是能继续伺候贵客,也是她的福气。”

    彩棠噗嗤一笑,眼里划过讥讽。“扶老爹,你看看你家女儿那个样子没胸没屁股,干瘪得跟个豆角一样。她就是有心达官贵人也看不上。”彩棠捂住嘴轻笑,扭着腰走了。

    走出去,她看见扶秋。拉着扶秋走了,“你快些走吧,今晚就离开。守门是我相好,从后院北角门走,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不待扶秋回神,彩棠抓住她的手,她扬声,“什么小浪蹄子也能伺候贵人了,老娘今天就把你的头发绞了,看你还浪不浪,门房爷们儿好看吧?”彩棠怒气冲冲拎着扶秋的脑袋就走了。

    扶牛一家再没出声过,他还在盘算留下的银子有多少呢。

    回过去,彩棠就把扶秋的脑袋剪个狗啃泥。她轻声说,“你姐姐有个相好在临县,是个猎户,以前往主家送东西的时候认识的。你去投奔他,万不可漏财。想你姐姐给你留了首饰这些,城东出城的地方,有家当铺只死当。全换贴身的银票,你去找他你就知道了。”

    夜里,扶秋带着纸钱,跟着彩棠出去了。门房的小哥与彩棠调笑,“她姐姐也是个倒霉蛋,叫她出去再送她姐姐一程吧。”

    扶秋带着东西一路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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