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回事,客户量这么差,走的时候还没报备,今天工资减半......’嘟嘟嘟忙音响起。许任平才从发呆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今天被客户骂了,心情也不是很好,简单对付了几口就躺在了床上。
梦里又回到了水城四中,燥热感挥之不去,耳畔仿佛还回旋着蝉鸣声。朦朦胧胧间她发现她又坐在了教室里面,电风扇还在吱呀呀的转。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讲台上,说着要选举各科代表。睡梦里的许任平也在高举着手。最终定了两个化学课代,许任平在,刘悬也在。晚上收作业时,两个人开始商定作业的批改标记,走廊上昏暗的灯光打在刘悬的脸上,勾勒出他的侧脸,微垂的眼,挺拔的鼻梁,视线向下看到了他微微张开的嘴唇。男生微微低头认真的倾听她的意见。许任平觉得自己心跳很快,但是她说不出来为什么。也许今天真的很热。
梦又醒了,也许是连续做了两个好梦,这个周的周末她决定去徒步。很长时间没有徒步过了,这一次她找了一个小一点的山,初秋的早晨还有点凉,但当风从她的衣领里灌进来,她却觉得浑身的郁气都随着风离开了,现在才早上七点,她选择了一条小一点的路,看起来有点陡峭,但是枯燥无味的人生总需要一些刺激。
山野间雾气粘连在青石板路上,湿湿滑滑的,有点不太好走。山比她预想的还要高,爬了有一个小时了才勉勉强强到半山腰。正好也有一点饿了,许任平拿出准备好的干粮,找了一处风景好的地方一边吃一边赏着风景,这个时候心里很宁静,阳光透过树叶撒在草地上,溪水上,让她想起浮光跃金,静影沉壁。溪水潺潺,树上的鸟不时的在叫,树叶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生命力由此展开。她突然感受到了,就像一个失明的人突然张开眼睛。那一瞬间,只是一瞬间。世界缤纷而至。
隔绝了手机,隔绝了嘈杂的人声,她突然好想再重新认识一遍这个世界,就像几千年前的古人那样,用心去一寸寸的丈量这个世界。
正这样出神的想着,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许任平抬眼往上看,一道熟悉的嗓音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你也是来徒步的吗’男生弯着腰,场景竟莫名和梦里的那个画面相似。
没等她答话,刘悬已经自顾自的在她旁边坐下来了。‘刚才在那边看到你,还觉得你挺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聊到起兴处,刘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摄影参赛名单,是金影的参赛表。气氛攸然沉默下来,过了很久,许任平才淡淡地开口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再拿相机了,今天的事,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了,走了。’
她很快的就走了,刘悬起身追了两步,怎么追也追不上,眼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许任平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顺着原来规定的路线继续向山野深处进发。随着海拔不断的升高,她感觉到越来越冷,但终点就在眼前,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忽视了身体上的不适,越走越慢,越走越慢,但她还在前进。脑子里叫嚣着登顶,她急需发泄这场怒火。呼吸越来越急促,耳朵也在嗡鸣。快了,就快了。
扑通一声,她因为体力跟不上跪在了大山上,她缓缓的抬头,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她忍不住张开嘴大吼。但又发不出声音,于是她无声的嘶吼。像要把生活中的委屈与不甘全部发泄出来。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她?
她缓缓地向后倒,呼吸还没有平缓下来,眼里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天空真蓝啊,但阳光好刺眼。又闭上眼睛,感官集中在了呼吸上,隐隐约约她好像闻到了泥土的味道,不同于青草地的清香,泥土有一股浑厚的的味道,无法准确形容。但是只要一闻到就能确定那是泥土。孕育着万物的泥土,承载着大自然的泥土。
眼皮开始沉沉的,突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中了她的肩膀,她睁开眼,是一颗松果,一抬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抹了把脸,收拾好心情按照原来的路线返回了。
一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通体舒畅,也没有做梦。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手机里有很多消息,刘悬给她道歉了,写的很诚恳,她挑着回复了几条就去做饭了
吃了饭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奇异的没有玩手机的冲动,风轻轻的拂过她的脸,她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徒步是一个很不错的周末活动,这个工作负荷量太大了得换一个,表妹最近也传来好消息说是考上大学了。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事无成。
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要她做一个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但是她就像出现在错误地点里的人,看似很幸运,实则悲哀的基调从一开始就奠定了,于是她长成了街边随处可见的景观树,看似美观,实则连枝丫都被裁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