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彧从办公室出来后,漫不经心地在房子里荡了一圈。这个套房配置还挺齐的,上下两层,各种功能一应俱全。他摸进厨房,没想到冰箱的食材挺新鲜。他挑挑拣拣,用熟练的手法叠了两份三明治,端出去。恰好看见揉着眉心从房间出来的宋哲,冲他笑了笑。
“一起吃吗?”
宋哲站在原地,看见箫彧端着两个盘子诧异地挑挑眉,走了过去。看着面前精致的三明治,缓慢地眨了眨眼,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
两人相对坐着,在诡异的氛围里解决了早餐。
箫彧明显感受到了宋哲态度的变化,他不再是一开始的冰冷锐利,变的冷淡而疏离。
他看着宋哲慢吞吞吃着,灵光一现,饶有兴趣地调侃着他之前的话,“其他实验体和研究员可没有这么好好面对面吃饭的时候。”宋哲闻言,停下了咀嚼,抬头,用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看,似笑非笑。看得箫彧有点发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毫不犹豫笑着认怂,宋哲这才低头继续解决剩下的食物。
用完餐,宋哲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从来不吃早饭,他忽略了箫彧带着探究的目光,飘飘然离去。走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把一日三餐的任务交付给他。箫彧在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个人也不怕自己怀恨在心在饭里下毒。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箫彧渐渐放下了警惕,甚至有时还敢大起胆子与宋哲开几句玩笑。除了日常试探(挑逗)宋哲外,他还把整间公寓摸了个遍,包括但不限于宋哲的电脑和他房间里紧锁的文件柜,尤其是当初被宋哲强调过的假门。
箫彧某天趁宋哲不在时偷偷摸摸找了根铁丝,兴致勃勃像是迎来了迟来的叛逆期,冲上去就把铁丝往里怼,结果铁丝还没真正伸进锁眼,一股电流就从天灵盖窜过尾椎,把他电了个外焦里嫩。
再次睁眼已是第二天中午,刚刚适应了刺眼的光线便看见了宋哲黑如锅底的冻脸。他讪笑着从地上坐起来,宋哲气极了,抱臂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箫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子麻了一半,呲牙咧嘴的。他讨好地向宋哲伸手,宋哲还没反应过来便冷不丁被他摸了一下,吓了一大跳,恼羞成怒地站在原地。箫彧顶着极速散发的冷气恶趣味地凑上去,扯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z,我错了,别生气。”
他比宋哲高了一大截,宋哲整个人都被罩在了他的阴影里,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他的脸上,宋哲狭长的眼睛无意识睁大,身体僵着。他的心跳越发快了起来,他咬着牙偏过脸把他推开,逃似得摔上了房间的门。
箫彧望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搓了搓指尖,感受着余温一点点散去。
一墙之隔,宋哲靠在门板上轻轻地喘息,久违的悸动让他感到慌张,一抹红迟迟爬上他的耳尖。他慢慢平复着呼吸,手心早已被自己掐出红印,他像是毫无知觉,呆坐了一下午。
夜晚迟迟到来,宋哲拉着房门,做好心理准备才出去,一眼便看见了在沙发上熟睡的箫彧。他高大的身板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一只无处安放的手垂向地面,看起来十分变扭。他压低脚步声走过去,熟睡的人呼吸均匀绵长,茂密的眼睫无意识挣动着,像是被梦境束缚。宋哲静静看了一会,将滑落的毯子细细捻好。他心里挣扎着,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俯身,轻轻在箫彧额间落下一吻。
他曾幻想过自己能和所爱之人同处一室的机会,或许是图书馆,或许是雨天便利店的一个屋檐下;或许只是擦肩;或许能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可惜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样,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初青涩的学生,他们的身份也无法再走到阳光下,一切想象在最开始便只是个乌托邦罢了,更谈何爱情。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他只能像永远躲在暗处的小偷,伺机观察着他和他的一切。
宋哲像是累了,毫不在意地往地上一坐,一手撑着头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久,本应睡着的箫彧慢慢睁开眼,他沉默着扭头看他,心里复杂的情绪达到了顶峰。这是他四十年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措。他此前从未想过能够遇到某个人,与某个人心动,但这个人却让他第一次打破了这个想法,在这个人拙劣的演技背后,他竟然生出了一丝想要回应的期待,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的病人般无可救药一点点心动。
本只是找找乐子,得寸进尺逗逗人。现在倒好,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他抹了把脸,生无可恋地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