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灵急匆匆地跑进来,只见淮谷与洛青阳正守在门口两侧。
“什么情况,现在。”
淮谷默默地摇了摇头,不好说。
淮灵往里一探头,眼见房间里情形,连忙缩回脑袋。
淮谷看了他一眼,“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王爷来了,就在书房。”
闻言,原本还略懒散的两人皆站直了身体,回身看向身后的屋内。淮谷有些求救地看向洛青阳。
“洛师兄?”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去吧。”
三人定睛一看,叶鼎之已经出来了,屋内,易文君已在软塌里睡过去了。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睛也红肿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洛青阳开口了,“你不能去。”
“洛师兄,就像你说的,从我掉进王府那一刻,你们就调查我的身世了,如今通缉令一出,那萧若瑾就赶来找文君,难道不是为了我的事吗?我去,为何不可。”
“这是师妹和景玉王之间的事。”洛青阳坚定道。
“她们难道不是要聊我的事吗?”
叶鼎之一口反驳过去,洛青阳不善言辞,但却很强硬,“你不能去。”横剑挡在叶鼎之前面。
淮谷突然发声道:“我去吧。”
在这么多皇子中,叶鼎之最熟悉的其实是琅琊王萧若风,对于萧若瑾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是萧若风一母同胞的哥哥。偶尔几次见面,也是他来军营里寻找自己的弟弟。比起萧若风的恣意洒脱,这位景玉王就有点少年老成。
淮谷进了书房没多久,萧若瑾就离开了别院。时间过得真快,这个男人愈发成熟。屋檐上,叶鼎之望着离去人的背影,感叹道,可惜,我们注定是敌人。
说实话,如果真的见面,叶鼎之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身份被揭露的太快,没有给所有人留下反应的机会。
“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洛青阳飞身而上,屋檐上的两人各占据了一片位置,房间里,易文君还在安心的睡着。
“师妹会不高兴的。”
又是一段沉默。
两个大男人,守在一个女人的屋顶上,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哥!”
一声尖叫划破沉默的夜空,同时惊醒了别院的四人。
叶鼎之最先冲进卧房,软塌上,易文君刷一下睁开眼睛,慌张间扑进了叶鼎之的怀里。
“云哥。”
易文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似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叶鼎之反手勾住,将易文君的脑袋埋进怀里。“我在......文君,我在。”
身后冲进来的三人默契的退了出去,给二人留下独处的时间。
“云哥,你别走。”
“我不走,我不会走了。”
“云哥。”易文君贪婪着抱着叶鼎之,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不对,”易文君猛然抬起头。“你得走,你要离开天启。”
叶鼎之环抱着易文君,看着她慌神的样子,心疼地喊道“文君…文君。”
“师兄!师兄!”
洛青阳冲进来时,易文君猛然扑下床,险些摔倒在地上,被叶鼎之一把扶住,“师兄,师兄你带他走!”
洛青阳看了眼叶鼎之,叶鼎之再次环抱住易文君,强迫她看向自己,“文君,看着我。”
“云哥。你走吧!”
叶鼎之看着易文君的眼睛,四目相对间,叶鼎之从易文君眼睛里只看到浓浓的害怕和惊恐。
叶鼎之喉咙有些发紧,扶着易文君的手都有些微颤。
“好!”
“云哥!”易文君缓缓靠在叶鼎之的怀里,轻轻地开口说道,“我做了个梦,我梦到皇上派了好多人,好多人来抓你。你留了好多血,我堵都堵不住!”
眼泪又流下来,叶鼎之心里一紧,手上再次用力拥住易文君。
“云哥,我后悔了。如果那个时候能让你师傅带你走,现在,你也不会被困在天启。”
“你错了,文君。”扶起易文君的身子,叶鼎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就算师傅要带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易文君眼里露出不解的神情。
“如果我没有受伤掉进你的院子,我可能已经走了;如果你过得开心,我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可是现在,你不开心,你不喜欢这里,所以就算我要走,我一定会带你一起离开。”
“云哥,我…”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叶鼎之又一次坚定地开口。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后悔情绪逐渐蔓延易文君的脑海。面前是神色认真的男人,如果可以,易文君现在就想一口答应,和叶鼎之一走了之,可是现在不行。
“云哥,我现在…走不了。”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叶鼎之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一松,眼里也闪过一丝暗淡。易文君反手拉住叶鼎之的手,说道:“但是你等我,等我和景玉王婚事一了,我就去找你。”
“我和景玉王的婚事,是一场交易。”
五年前,天启城所有百姓都知道,影宗宗主独女易文君要回天启了。而没有人知道的背后,易文君早已脱离了返回队伍,提前一步赶回天启。
那一日,易文君悄悄潜入了青王府,想要查一查当年青王诬陷定远将军叶羽的证据,却被青王的贴身侍女应弦所伤,逃出路上又被景玉王萧若瑾救下。
之后的故事就如坊间流言所说,为了遮掩受伤的真相,景玉王制造了一场山匪抢劫,英雄救美的故事。
“所以,这场婚事是?”
“我和景玉王做了一场交易。我嫁给他,影宗就会成为他夺嫡的一大助力,而他会为叶叔叔平反。云哥,我要让叶家沉冤昭雪,我不能让叶叔叔,让整个叶家背负骂名离世。”
为什么,我都死了,叶家都没了,为什么文君你还要做这些事?叶鼎之听着这五年来的筹划,内心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心疼。攥紧的拳头上暴起了青茎,一股泪意控制不住涌上眼睛,从家族落难那日后,叶鼎之已经很久没有想要哭的感觉了。
易文君很快就在叶鼎之怀里又睡过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安心的睡着过来。
屋外,叶鼎之找到了守在门口的洛青阳。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你掉下河里的那天,师妹就跟在流放队伍之后。”
叶鼎之不可置信地看向洛青阳。
“叶家流放之后没几天,师妹乘师父不在,偷了一匹马,很快就追上了流放队伍。从你掉下河到官兵放弃寻找你的尸首,师妹目睹了全过程。”这是洛青阳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后来所有人都离开了,师妹自己下河去找,还是一无所获,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宗主送她去了药王谷治病。”
“这些年,师妹心思越发沉重,时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阻止不了她,只能陪她,做她的剑。她若成功,我陪她开心,她若是失败了,我就陪她一起去死。”
“所以你还活着,挺好的。”
“可是易叔叔不会同意。”
“师父不知道。”
叶鼎之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