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3〕
刚下完一场雨不久的清晨,房檐上的积水顺着雨链,伴随着摇晃发出叮铃声滴落至缸中,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土腥味
这其中的美妙,能与谁分享呢?
门被推开,一名少女光着脚踏入后院,捧着一个陶土罐小心翼翼来到一处土堆旁,手指抠入泥土,相比较而言被雨水浸透的泥巴捏起来很柔软,被包裹在其中的沙石的手感也格外突出
拔去周围的杂草,轻轻将一束百合移植到罐内,捧着陶罐回到屋里,将它放置在书房的窗台上
晚间,杂乱无章的室内,伴随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毫无规律堆放成塔的书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显得空间越发拥挤
破碎的彩窗,翻倒的书柜,散落的书籍与报告,无时无刻提醒着她,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站在书堆中央的少女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踮起脚尖从早已发黑干涩的血迹上跨到桌前,用力将沉重的桌子摆正,手腕处狰狞结痂的伤口在使劲的同时,伴随着阵痛,没有多在意,从一旁随便抽出一本还未开封的笔记本
单手撑住桌沿,用手臂从右往左在桌面清出一块区域,将煤油灯放置在桌面,双手摊开笔记本,翻到第二页,写下——
〔我的名字叫【闻方】 三岁零七个月
母亲是一名伟大的炼金术士
现在是母亲逝世后的第七个月,也是我醒来的第二天……〕
闻方俯趴与桌面之上,迅速在纸上记录下个人的基本信息
〔……〕
闻方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回望过去,试图从以前种种不对劲中,剖析出想要的答案,写了划,划了写,草稿纸上横七竖八的思维导图,无一不是指向【那个人】
闻方的精神越发亢奋,写的越来越用力,恨不得把笔尖摁折,把纸戳穿,她紧咬着牙,气愤的将那堆早已写满的稿纸胡乱揉成一团,奋力甩向四周
耳鸣,心跳,她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想让这可怕的结论滚出自己的脑子
“不!不会的……是假的吧…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闻方缓缓后退几步直到单薄的背脊贴上冰凉的墙壁,她双臂抱头,手指嵌入头发中,无力感袭上全身,双腿瘫软直至跌落在地面
想要逃避吗?可答案就在面前,不会错的
“上帝啊…”
闻方吞咽几口唾沫,试图缓解心理冲击过大而呼吸紧促带来的喉咙干涩
恍惚间,她发觉自己在发颤,颤抖之余,泪水悄然顺着闻方的脸颊划至下巴,然后滴落
“啪嗒……啪嗒”
这么久以来,你我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闻方瘫坐在地上,就这样呆呆地,走马灯式的回顾着过去
手腕上的伤,经受不了她这一番折腾,又从中裂开,血液再次浸红她洁白的袖子
疼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怔怔起身,双臂撑在桌上低头看着写的笔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不认识自己的字迹
似乎…哭过了,既然没有那么伤心了
闻方心中不免发笑,猛然间只觉得心里犹如一张写满的纸,上面的字迹被人抹去,本该多彩的内容,一瞬间少去大半,只留下不对接的首尾一般
闻方看着笔记发愣,像是明白的什么,笔尖颤颤巍巍落下一行结果
〔由此,我将灵魂交付于时间,试图解开所谓的【诅咒】〕
笔尖悬停在纸面,抬眼间,目光落在一本摊开的相册上
闻方神情呆滞的望着胶片里那个与自己有着将近九五成相似的少女,思索片刻,缓缓写下——
〔第一次实验记录,开始〕
〔519·3·14〕
雨滴和玻璃似乎是一对老相好,滴答滴答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蜜语,只可惜他们彼此亲近的时间不长,玻璃只能任由雨滴滑落,留下一道水痕,期待着下次见面
雨势渐小,闻方犹豫着披上斗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小片刘海与被头发半遮起来的茶绿色眼眸
闻方站在镜子前,看着被裹的密不透风的自己,又将帽沿狠狠往下拉了几下
实验用的草药,一部分不耐放,需求量不多但又属于是必须品,以至于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去采购一番
闻方思索着,为什么不可以在房子后面种一块地,专门用来播种一些对环境没有太大要求的药材,但转眼想起那几盆绿植那死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种啥死啥,额,还是别给自己另找麻烦了吧
闻方住的地方离集市有一段距离,一个来回就花费了小半天的时间,不过收获不错,买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正好试试新配方
闻方这么想着,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哼着小曲晃悠悠往回走
哼的曲调戛然而止,脚悬浮在空中先是一顿,再往后撤了几步
闻方将药篮轻扔在草丛中,撩起斗篷一侧,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横握在胸前
顺着目光,只见门前,趴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