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基地

    在阚柏清不长不短二十三年的人生里,鲜少遇见能让他抓狂的事情。

    别人打死学不进去的知识,他看一遍就能理解;

    同学们死活背不下来的长篇文言文,他课后花半个小时便能倒背如流;

    别人都在为升学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却跳两级,轻松碾压市里花了大价钱补课的尖子生门,不仅获得保送资格,还坚持参加了最终的高考,成了状元。

    尽管后来的人生也没有一帆风顺,但他也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就像这次回老家,他的亲叔叔纠集了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想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霸占他们的宅基地。

    他的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因为这件事状况更加恶化,直接住到了医院里。

    叔叔一家不但没有因此收手,反而愈加嚣张,直接将自家的地基扩建,推倒了阚柏清家用来养牲畜的棚屋和厨房,差不多占掉了他家的八成。

    他独自回到家里,看着仅剩的两间小房子,叫来叔叔一家协商。

    叔叔向来是个笑面虎,面无愧色地说:

    “你反正长年累月地在外面,你妈妈一个人能住多大地方?你看你两个堂哥这么大了还没娶媳妇,还不都是因为没房子闹的,你是个有出息的,迟早能在外面混出头,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嘛,研究生!”

    阚柏清不想跟他纠缠,直言不讳地说道:“叔叔,这宅基地我爸在的时候已经让给你一些了,就是想到你家有两个孩子,这剩下的部分一分一毫你也别想再占。”

    叔叔有点恼火了,他本来想好言好语地让大嫂识相地把地腾出来给自己修房子,结果这个女人死活不肯,还跟他叫来帮忙的师傅闹了起来,把师傅赶走了,又跟村里人诉苦,搞得他们下不来台。

    他气不过跟她吵了起来,又叫上自己的婆娘一起,两人七嘴八舌把大嫂气得被送进了医院。

    他们知道挑起这事儿迟早得面对阚柏清,早早把两个在外打工的儿子叫了回来,毕竟在村里,儿子多就是高一头,是他们一直以来横行霸道的底气。

    他们做好了准备,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我说大侄子,我们可是好话说尽,你别给脸不要脸!”

    阚柏清冷冷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婶子,妇人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缩,躲在了自己两个儿子后面。

    她继续道:“你瞪我我也这样说,你两个弟弟都谈了女朋友,没房子就不结婚,你要是愿意给钱让他们在城里买房子也行,但问题是你能给这么多钱吗?”

    阚柏清知道他们觊觎这块地很久了,略带嘲讽地说:“这是你们的问题。”

    他站起身,盯着几人,缓慢踱步,脸上始终平静如水:

    “要是你们平时对我们家有那么一丁点的照顾,这地你要也就给你们了,可是你们从来都落井下石。从我爸去世后你们先后占了我们家的田土和山林,连我妈打理了多年的花圃也被你们挖掉。”

    “你们在村里散播我妈得了绝症我坐牢的谣言,现在又打宅基地的主意,是不是过分了?”

    叔叔高声道:“好好的地拿来种什么不好,非要种花,反正现在她也瞎了看不见……”

    他说到此就感觉阚柏清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冰剑似的向他射来,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他似乎这时才发现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侄子已经长成一个身形伟岸的男人。

    婶子受不了自己男人的窝囊样子,继续说道:“我们不占难道让外人占,你要怨就怨你爸短命。”

    他们的两个儿子阚自强和阚自立一直充当着保镖的角色,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吊梢眼睛斜视着这个看起来只会读书的堂哥。

    他们读书的时候就是小混混,热衷于打架斗殴,这次被叫回来对付这个堂哥,属实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阚自立看着阚柏清神情变得阴郁,怕自己爸妈吃亏,叼着烟走过去推了一把阚柏清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

    “实话告诉你吧,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会把房子盖起来,没把这间屋给你拆了算我们有良心。”

    这团结的一家人开始朝阚柏清围了过来,开始尖酸刻薄地指责,甚至旧事重提地嘲笑阚柏清的爸爸是个蠢货,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了个丫头片子。

    阚柏清冷峻的表情下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看着这家人的嘴一张一合说个没完,觉得很吵,他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爸爸的遗照,微微扬了扬嘴角。

    爸爸,你也支持我这样做的对吧?

    后来的事情便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暴力事件。

    叔叔一家仗着人多势众没把阚柏清看在眼里,阚自强和阚自立的拳脚不要钱似的朝阚柏清身上招呼。

    他们这种偏远的村子几乎是法外之地,谁能在警察到来之前用拳头占得便宜才是真理。

    既然说不服,那就打服,拳头就是这蛮荒之地的生存法则。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这个他们眼里的书呆子的力量会那么粗暴,他一记鞭腿几乎就让阚自立的一条腿废了。

    阚家人都长得高大,打起架来不到半分钟就血撒当场,阚柏清此刻放任内心的暴躁基因疯狂释放,那三父子对他的围殴让他异常地兴奋。

    这些年的忍耐、不甘和悔恨通通化作一股野蛮的力气招呼在了三父子的腰背、小腹和大腿,没人能制住他,但凡近身都会被他以凌厉而迅速的动作击退。

    小时候他总觉得命运之神很眷顾他,给了他不同于人的头脑和身体,可当爸爸去世妈妈生病而自己完全无能为力时,他才明白他什么也不是。

    “嗙”地一拳,阚自强的几颗牙齿应声从嘴里吐了出来,鲜红色的血液像一条不规则的抛物线,阚柏清感觉从未如此痛快过。

    阚自立趁机从背后偷袭,阚柏清侧身躲过,用粗壮的手臂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子,他一手斜扣住这人的下巴,一手盖在他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往后转到最大的角度。

    只要他再使出一点点力气,阚自立的颈骨便会立马被折断,神仙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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