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余文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却不是自己家,是个从没来过的陌生地方。
头还有些晕,撑床坐起缓了许久才恢复。
“小鱼醒了!饿了吗?想吃什么?”
江浔声音一出,余文就被吓住,在他说话之前并没察觉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朝那声音看过去,江浔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屋内没开灯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余文总觉得他此刻是开心却又悲伤的。
她还没有忘记在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场景,见人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可身后已经没有地方能让她逃避。
许是她这一动作激怒了江浔,他猛得走上前来抓着余文的手臂紧握着,声音中带着些疑惑和愤怒:“小雨为什么要躲我!小鱼怕我吗?!”
江浔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对,只是见余文带着恐惧的眼神看自己时很是生气。
要是之前他从来不会问这些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可这次却是不肯放过,非要问出个结果,或是说非得从余文嘴里听到自己想听到的。
余文不说话,江浔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小鱼为什么怕我呀!你不该怕我的!”
江浔的眼神看着十分吓人,在此之前余文一直觉得他的眼睛是她最喜欢的,可现在却是觉得从没有过的陌生,这样的眼神她不敢再看第二眼。
可能是她逃避的目光再次刺痛了江浔,他开始烦躁,语气已全然没有了温和的成分:“回答我!你怕我?”
“啊!”余文吓得发抖,不敢抬头看人,却是知道现在的情形不能容许她说出个怕字。想开口说不,嘴巴张着就是说不出话来,强迫自己发抖的身体摇头。
见人摇头,江浔才终于缓和下来,又开始笑,将余文环抱在怀中,拍拍后背:“我就知道小鱼不会怕我的……我就知道……我只有你了,你不能怕我……”
尽管余文努力克制害怕的情绪,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落在江浔胸口的衣服上,将其打湿。
江浔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低头看去,见怀中人刷刷掉落的眼泪,顿时慌了神,赶忙擦拭着。
眼睛里再没有刚刚的偏执与可怕,倒多出几分害怕来。
现在手抖的换成了他,相较于余文因为害怕而轻微的抖动,江浔要明显得多。
可不管他如何擦拭,着眼泪手止不住的,见人如此,江浔又乱了,嘴里不停嘟囔安抚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不是想要吓你的,再也不会了……”
刚刚有多么的“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看着余文哭,心里极不好受。
他没想要将人吓哭,或者说他就没想要吓人。只是被气昏了头,他只是气她为什么就这样将自己忘记。
江浔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仿佛快要窒息,也确实如此,眼下他已经是进气少出气也少了。
这样强的情绪波动他的身体并不允许,刚刚因为害怕手抖也变为了不受控制的因病而起的颤。
嘴唇也白的不像话,额头往外冒着冷汗。
很快余文也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可她如今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还记得在机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浔的异常行为,也在之后从江庭口中的到他确实有病的事实。
在之前的两人的相处中她对这事实逐渐开始怀疑,到后来甚至可以说是否定这一事实的存在,因为在此之前江浔的表现十分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事实这就是事实,即使他表现得再正常也改变不了。
而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都是错误的,精神类疾病很可怕,这种程度的病症并不是她能够应付的了的。
从她答应江庭帮助治疗的那刻起她就错了,她并不能帮到什么,反而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而后来江庭告诉她治疗有效果也许也是子虚乌有。起码就现在看来这些天的治疗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或者是江浔的病原就比她所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余文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她怕一不小心伤人伤己。
见余文没有作为,江浔心里绞痛,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知道这样会把余文吓到,却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不知江浔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折叠刀递到余文手上,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腹部刺去。
余文听到刀扎进肉里的声音,一时间愣住了神。耳边响起江浔的粗喘声,松开被他握着的手抬起看去,是鲜艳的红色,在手上流动着,滴落在衣服上。
“小鱼,不怕的,你看……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可以再给我一刀……但是你不能怕我,更不能离开我!”江浔脸色是没见过的苍白,却是不去管中刀的腹部,只是一心向余文证明着。
余文却没有因为他的行为和话而有什么动容,只是一味得惊慌。或者说在现在这极大的冲击下,江浔刚刚说的一切她都没听进去。
她只是知道江浔看着她在说着什么……
余文终于还是受不了,大叫起来:“啊啊啊啊!”
似乎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余文不愿意原谅他,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江浔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伤心。
伤心着余文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了……
江浔拼命想要抓住她,换来的却是余文更加激烈的挣扎。
余文刚刚唯一的一点理智也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生物避险的本能:“你放开我!你放手!我要回家……你滚!”
江浔道:“为什么要走?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看我把这里布置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里的样子余文并没有看到,她只顾着闭眼挣扎,没有在意江浔说的一句话。
余文的动作太大,使得江浔身上的伤口出血不止,比刚刚还要严重,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外头别人的注意,江庭带着好几个一起冲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江浔的流血处,心中警铃大作。
江浔看见有人进来呵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若是平时江庭是绝对会顺着他弟弟的话,可现在这情况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他没想到江浔会因此受伤,没在乎江浔冰冷的眼神让人强硬地将他们两分开。
江浔不愿放开余文,自然是不配合。看着他身上的伤其他人也不敢过分用力,几人便这样僵持着。
江庭也上前来劝着:“小浔你先松开她,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听话……”
江浔在他这里从来都是不听话的,或是说他在谁那里都不太好说话,除了余文。
“余文,你冷静一点……”
江浔这里下不了手就想从余文处入手,可看看余文已经被吓傻,闭着眼睛不愿睁开,不晓得知不知道江庭的出现。只是手上推搡的动作不停,嘴里“滚开”的话语不停。
许是知道的,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事情,江庭的话也是半点听不进去,甚至对在她旁边说话的江庭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混乱间打到了好几次。
余文那边更没有办法,就又只有江浔:“小浔!我们先放开她,你这样会吓到小鱼的,我们先去处理一下好不好!”
江浔的力气一直很大,他们又不敢用力,便一直没能有什么进展。
江浔听到这话神色有一刻的动容,只是不知想到什么片刻却又变得坚定起来,抱得更加紧。
“苏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在进来看到江浔的那刻江庭就让人去叫了苏医生来,他是江浔的私人医生,这些年来一直照顾着江浔,对他的身体精神最是了解。
江浔一听到苏医生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本就激动的情绪更加激烈起来,挣脱这抓着他的那些人,自己往余文那边逃去。
抱着人,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要……不要带走她……”
江庭赶忙阻止江浔继续扯动伤口的行为,安抚道:“小浔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没有要带走她!你这样会扯到伤口的!”
说话间,那位苏医生终于到了,一到这就被人“请”上了二楼。看到这混乱的场景,他也是一阵无语,自己才刚被放假了几天,就又给他找事情了。
在江浔回国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来了,在后来两月的时间了江浔的病症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甚至有很大的好转现象。
因为江浔的好转,连上了二十几年班的苏医生终于迎来了假期,在休息了不到三个月他又再次被刘秘书的一个电话从自己家的床上飞奔到了这里。
这一眼就是要晕过去的节奏,这哪是好转啊,这是憋了个大的呀!
江庭道:“终于来了,你赶紧看一下!”
苏医生:这是我想看就能看的好的吗?
看几人这样子,苏医生干脆一针麻药下去给江浔药到了。
只是江浔在倒下去还在于那脑海中的困死意对抗着,不愿意闭眼……
终于还是抵不过药物的作用闭上了眼睛,手却还是紧紧抱着人不放。
几人将晕过去的江浔带下去,余文终于离开了他的束缚。
等他们人都走后她才渐渐恢复平静,抬眼看向江庭,只见他眼里尽是冷意。若是之前的余文许是会害怕,可现在觉得比起江浔来他这点水平根本不算什么。
江庭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我弟弟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而后没再理会她,摔门离开。
余文现在算是见识到这俩兄弟的奇葩,果然是亲兄弟,都是听不懂人话的。
她还没想要去找他们算账呢,这就又来怪她来了。
不过仅此一遭的余文也并没有要算账的心情,她觉得比起这些还是命更重要些,再在这待下去怕是连命都要没了,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赶紧跑!
刚刚情绪太过激动,即使勉强恢复平静依旧是不能完全正常,她的手脚现在还是软的,踩在地上差点要往下倒去。
呼吸也是很重很重,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身体有足够的氧气。
将房门打开,想要逃离这里却是被门口的两人拦住。那两人看着高大魁梧,一拳就能让她倒地的那种。
余文声音有些发抖:“让开,我要回家,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那两人不说话,只是也没有让开,意思表达很明确。余文动手推着想要冲出去,可这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很快她就被送回房间关上门。
这次连门都打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