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
——加缪
艳阳照耀脚下的土地，蝉鸣的聒噪声传响在小巷间。狭小的巷角内，破旧的桌椅无规章的放置着。
在这最近的居民楼，一楼处没有丝毫多余的空地，布满灰尘的自行车，已有些年代的，挤在最角落。
剩余的电动车，堵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出口就只有一个人侧身走过的口的大小。
此处做为距离淮城繁华中心之外的破旧小区，从居民楼的外表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代。
就在三楼的门半开，房间里的桌边靠着躺椅。不紧不慢地摇晃，椅子上是个发色银白，年过七旬的老人。老人的眉目似是半久前就睡着，怀里还握着扇子。
虞青池刚走出房门，窗边的热风吹在脸颊上，让她的心情莫名的燥。
七月的淮城，于虞青池来说，这个地方是破败的，落后的。一个月前，她还在茂城生活。当虞青池沉浸在考试结束后的自由时，母亲涂雯告知她，要送她来淮城。
两个月，没有很久。
虞青池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习惯性顺从，听取这些动作似已经印入她的脑子。换个角度，虞青池不觉这是个坏事。可以有两个月的时间不用去被迫完成一些事情，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让她来淮城，无非是父母两个人又有什么不愉快，又吵起来了。照样打生活费，其他的，关于他们的听不见更好。
外婆与她算不得亲近，虞青池心知肚明。她与老人家不知多久没有见过，涂雯就自作主张送她过来，一来麻烦了外婆。
老人上了年纪，脑子忘事。虞青池来了几天，才堪堪记住虞青池的名字。
她拿起水杯倒满水，转身看见睡着的外婆。老人就躺在躺椅里，躺椅没有再动。看见老人时，老人额头处有些许汗珠。
“外婆！怎么睡觉也不开个风扇。”
没有声音回应她。
虞青池迅速跑回房间，把风扇的插头拔下，搬出房间。风扇的体积不算小，虞青池费力地把它抬出来。把风扇放在躺椅不远处的墙角，有个插座插上。风扇开始转动。移动风扇的位置，让它尽可能靠近躺椅。
墙上的钟表，针表缓慢行走着，和时间一并流走。虞青池把风扇弄好后直接坐在沙发上，手里翻阅着在房间阅读一半的书目。
微弱的风拂过，虞青池的心也平静下来。
时针指在数字二上，椅上的老人在不久前睁开了眼。拿起扇子扇风，“青池，几点了啊?”
虞青池听见老人的声音，直起身，向墙上看了一眼，“两点了外婆，还早，您再多睡一会儿吧。”
老人听后，双手扶在椅子两侧，缓慢直起身。
“不睡了，约了其他老头打牌。”
外婆没有什么爱好，也不愿一个人待在家里。小区里同她这般的老人很多，今天可能是几个老人聚在一堆聊聊家常，明天就可能约着打打牌。
一来二去，原本死气沉沉的小区也算有了活力。
说完，她走到镜子前，用梳子顺顺因为睡觉翘起的几缕头发，满意后，走到面前。
虞青池放下书，走去老人的背后，“什么忙呀？”
“跟着，帮外婆搬个东西。”
楼梯道位置很小，两个人并排过于拥挤，一前一后走出了居民楼。来到堆积的桌椅的那个角落，杂乱无章，飞虫还在上面飞翔。
虞青池靠近，“这些都要搬吗？”
“哪能啊，你也是个小姑娘，只搬那个最下面的桌子就行。”
任务还算简单，但要取最下面的桌子话，虞青池也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慢慢一个个的把覆在上面的凳子拿下来。
“放这边就好。”
虞青池照做，一个个放好。
桌子做工粗糙，还缺了一脚。虞青池就这么抱着，跟在老人的后面。
走到一个大院里，老人放下自己手中的凳子，又朝着女孩指指凳子，“放在那旁边就行。”
女孩刚把桌子放下，刚才几步路的功夫，身上的衣物与桌面触碰，已经沾染上了灰尘。白色的衣物上的一团灰很突兀。
“呀，你这老婆子就来了啊。”身后传来声音。
一个比外婆年轻几岁，同样白发的老人走来。她手上拿着一瓶水，穿着薄薄的衣物。
“这就是你那孙女呀，小姑娘来帮你外婆拿东西啊。”
“怎么就只有你来了，那几个老头嘞？”老人没理会前面一句话，坐下询问她。
“当然是去搬凳子去了。我可没有你这样乖的孙女。”那老人话是对外婆说的，脸却面朝着虞青池。
“小姑娘，你帮老奶奶我也去搬一个凳子好不好？”
虞青池抿唇，她知道这只是玩笑话，但也无措。
“哎呀，尊老一下都不行，你这孩子来淮城不会是父母不要你了吧。”
这句话显而易见就是嘲讽，虞青池来这的第一天就知道，住在附近的，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他们家的事。
“你没手还是没脚啊，我这孩子不喜欢听这种话，你还非要挑起来。”
外婆看着恼火。
这种行为岂止过分，虞青池也是第一次见说话如此直白的老人。像是认定她无依靠，父母不爱。
不然怎的把虞青池一个人丢在淮城。
“好好好，你这姑娘也真是的，话也说不得。”
沉默已久的虞青池看着老人，“老奶奶，我与您素不相识，你这样子又是干嘛？”
“至于你说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您怎么知道的呢，我刚来淮城没几周，我家的事您倒是比我清楚。”
虞青池也不是软柿子，自己要是沉默，类似的话语就能越传越离谱。
哪知那老人装听不见，转身看见另外几个老头，“你们快点啊，快开始了。”
虞青池也没有待下去的念头，和外婆道别后顺着来时路回家。
她走之后，那老人才来寻她的影子。“那姑娘呢，怎么说几句就走了。”
“和她那母亲倒是像。”
从未说过话的一个老头也听不下去，手下抓牌的力气大了些，“你少说点闲话吧，天天在背后嚼人家舌根子，哪天就遭报应了。”
“哎呀呀，这一句不得啊，这小年轻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她父母做什么勾当呢。”
可事实，淮城没有人知道父母两人到底干嘛，把刚中考完的女儿单独送来淮城。在外人眼里，不就是有什么事情。
回到家的虞青池。
从衣柜里翻出新的短袖，谈绿色。她从茂城走得急，衣服带的少。又看看身上的白衣服，应该洗的干净吧？
在楼下听老人那番话，虞青池不知是什么心情。她没有办法告诉嚼舌根的人，大声告诉他们，我不是，父母没有瞒着我做什么。
可这种连自己都无法骗过。
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样去堵住那些嘴。
走进厕所，水声传来。
她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洗了澡，开始洗那件衣服。等一切弄完时间也不早了。
虞青池去阳台晾好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设置的静音。
手机有来电，虞青池一看，十分钟前，涂雯就给她打了电话。没接到，又改成发信息。
手机收到消息来自：涂雯
涂雯：【你的录取通知出来了，茂城市第一高级中学。等八月中旬我会去接你。】
池中鱼：【好。】
一中吗？和她估得分差不多，比录取分数线只高了七八分的样子。在一中那个高手如云的地方，自己倒是显得过于普通了。
虞青池对自己的未来讲真是无措的，自小听从安排让她的性格封闭。
茂城的那边，今天同样是录取日，死寂的同学群里也热闹了起来。
平时里面只有游戏拉人缺人，或是某购物软件砍价活动的转发。
中考过后的群聊很久没有今日的喧闹。
甲：【大家都收到消息了吗？我天哈哈哈，考上理想高中了哈哈哈。】
乙：【别高兴太早，等开学你就老实了。】
甲：【······扎心了老铁。】
丙：【哈哈哈哈。】
······
覃旭：【各位同学们，想必已经收到录取结果了。我已询问过老班的意见了，大家最后聚聚，为我们初三画上最最后圆满的句号。@所有人】
丁：【班长想的周到啊。我没问题。】
覃旭：【周日晚上七点xx地方。去不了的同学提前说好哦。老班不会来，大家无需顾虑太多。】
池中鱼：【我去不了，我不在茂城。@覃旭】
屏幕又来一条私信，是她初中的同桌，孟安。
一个开朗，又似一个小太阳的女孩。
Anan：【鱼鱼，你在哪个高中啊？还有，你不在茂城吗？我本来想去找你呢呜呜呜。】
池中鱼：【在一中。目前来说不在茂城，过一个月会回去。回去再联系你。】
Anna：【恭喜。一中诶，好厉害。】
附带一张OK小猫猫表情包。
虞青池没再管群里繁琐的问题，问来问去不过可能就是：
你不在茂城？
考哪去了？
·····
他们会错了意。自己只是不在茂城，没说不在茂城读书啊。
虞青池清楚，那些同学里面有看不起自己的。
看似嘘寒问暖，都是在旁敲侧击问考哪去了。
更多人想看的，不过是不如她自己的愿。
他们的言语藏不住话。
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手机退出聊天界面，虞青池没有翻看。
她在房间里寻找中午看的书，想起还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回书本，把剩下的几页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