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芊叶刚才瞧着还是个普通闺秀,一跳起舞来整个人完全变了,就好像……就好像兰念念没有成亲之前时的模样……
一舞跳罢,宫中仆从捧着刚才林芊叶跳舞时完成的菊花图上来让皇贵妃过目。
赵致拿着菊花图细细评鉴,赞不绝口。
“确实非凡,和清研以前的《骏马图》不相上下!”赵致夸赞道。
太子妃兰清研仍旧面上仍旧笑着,眼睛却冷了下来。
连坐在一旁的兰小小都看出来了,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皇贵妃是想踩着兰念念来为这个林家姑娘做筏子。
念念的《骏马图》天下闻名,是连有当朝画圣之称的野老看到都称好的地步,林芊叶一副边跳边画的菊花图凭什么和念念的骏马图相比!
正在众人称赞林芊叶舞技画技双绝时,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大步走进殿内。
“母妃。”李显朗声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中间长身玉立的少年。
赵致看了眼清爽俊朗的儿子,又看了眼一旁满脸娇羞的林芊叶,心中甚喜。
后宫之中她最大,皇帝的诸多子女中,长女李庄业已成婚,次子李倏、三子李焱都已娶亲封王,自己的儿子李显排行老四,今年十六,其他子女都年纪尚小不足为惧。
原想着朝中有李倏、李焱俩兄弟在,他们虽无强大母族,但都娶了左相的女儿,朝中有了左相这个最大依仗,不好下手。现如今李焱远赴边关,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朝中仅有太子一人,她的儿子李显又已长成,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候!
“显儿,来,看,这是刚才林芊叶小姐边跳舞边画的《菊花图》。”赵致将李显叫道身旁,将刚送上来的《菊花图》递给他。
李显站在兰小小身侧,兰小小这张桌子是后面新加的,背后抵着殿内的装饰花束,整体空间极为狭小,堪堪只能坐下兰小小一人,现在又多站了个李显,一时之间两人离得极紧,好像兰小小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能碰到李显衣角一般,吓得她缩成一团根本不敢动。
李显也显得颇为局促,不敢大动作的接过母妃递过来的画细细评鉴,道:“好画!林小姐好才情!”
林芊叶得到李显的夸赞,一张小脸越发羞得通红,娇怯的低下头去露出一截雪白的纤长脖颈。
赵致也颇为满意,笑道:“可惜你来晚了些,刚才林小姐跳舞,天仙来了也迷糊!”
“母妃说的是。”李显应和道。
“快落坐!”赵致招呼道。
“父皇喊我去考教功课,我就不留下了。”
“你父皇那边的事情要紧,快过去!”赵致催促道。
李显往后退了一步,正巧碰到兰小小的胳膊,少女柔软温热的触感惊得他立马逃也似的跑了,兰小小也吓得不轻,暗暗嘀咕这殿上空间分配不均,明明皇贵妃和太子妃那边有那么多空,偏偏把自己这边弄得这么挤,差点就被人撞到了!
中间插曲一过,皇贵妃赵致率先起身,带着众人到园中赏花。
园中花卉开的极好,有红的,黄色,粉的,蓝的,一团团,一簇簇,处处生机盎然,色彩鲜艳,明明已经入秋却偏偏呈现出花红柳绿的春日情景。
兰小小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应酬场景,特别是刚才皇贵妃明摆着拉踩兰念念去捧林芊叶的事情更是让她犹如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现在皇贵妃又拉着林芊叶的手嘘寒问暖,更是看得她不舒服。
兰小小落后两步,看向皇贵妃身旁的兰念念,她正笑脸盈盈的跟着皇贵妃和林芊叶说话,真不知道她怎么能忍得住的?
一群夫人小姐正赏着花,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大声道:“怎么你还不信了,我母家的侄女陪母亲上京时亲眼看到的!太子妃成亲前和翎王爷私会!”
声音一出,整个园子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先前还说着话的夫人小姐们纷纷屏住呼吸,齐齐看向刚才说话的妇人。
那妇人也被大家投过来视线吓得面色惨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仍旧强装镇定道:“若是不信,可以喊人来对峙!”
兰小小脑子一片空白,这人在说什么!有人看见兰念念和李焱私会!
王夫人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恨不能冲上去撕了那妇人的嘴!
兰清研面上仍旧带着笑,手上却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兰小小敏锐的发现兰清研在害怕,这么多年她这个小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每次兰念念害怕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双手握拳藏在身后。
兰小小轻轻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兰念念捏紧的拳头,目光示意她别担心。
兰清研看着兰小小主动迎上来,身体抗拒想要甩开她的手,但耐不住兰小小的坚持,兰清研终是放弃挣扎仍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我喜欢你的夫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在这里假惺惺!
现在不仅你知道了,连大家都知道了!
兰清研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揭开,一时脸色苍白的愣在原地,没了动作。
皇贵妃赵致不管身旁林芊叶惊愕的神色,扭头看向兰清研,面上冰冷严厉,眼中却浮出几分笑意,她对兰清研这个反应非常满意……
任你名动京城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有我的儿媳才能名震京城称当第一,只有我的儿子才配得到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王夫人强忍心中怒火道,这是想毁了她的念念,竟然编造这么恶毒的谣言!
“王夫人爱女心切我能懂!”那吓得脸色苍白的妇人继续强装镇定道,“但事实确实如此,我家中侄女亲眼所见,您若是不信让我写信喊她来京对峙!”
身旁的兰清研抖得越发厉害,兰小小心中担心,念念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情绪,难道真的被人看到了?
“你……”王夫人气急。
不等王夫人说完,兰小小开口打断问那妇人道:“不知道您是?”
那妇人梗着脖子道:“我是江西刺史之妻闵牙王仪。”
“不知道您侄女是?”兰小小继续问道。
一旁的兰清研吓得瞬间面色惨白,用力的掐了下兰小小的手掌,瞬间兰小小的手上渗出血来。
兰小小强忍手上剧痛,面上仍旧一派言笑晏晏。
“我侄女自然也是闵牙王氏女子。我闵牙王氏虽比不过琅琊王氏声名显赫,但也不是谁人都能栽赃的!”
“你也知道女子名声重要不是谁能随便栽赃的……”兰小小话锋一转,厉色道,“那你还栽赃我姐姐!”
要是今天真让人把兰念念这谣言坐实,兰念念以后又该怎么活?她还能不能活?
越想越气,兰小小朝那妇人步步紧逼过去,像是要吃人一般,吓得那妇人连连后退。
“你可知道我是谁!”兰小小厉声道。
“以后要再敢乱说胡话,别说你那侄女在闵牙王氏,就算她在天涯海角我都要追上问问她,到底这闵牙王氏有多厉害,竟敢质疑皇上钦点的太子妃,是说当今圣上识人不明吗!”
那妇人被吓得面色惨白,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紧张地望向皇贵妃赵致。
赵致视而不见,低头看向一旁盛开的金丝菊。
王仪吓得面色苍白,正要强自辩驳时,一阵嘈杂声突然闯入。
“谁在说朕呀?”一个浑厚男声突然道,只见皇帝李末和皇四子李显相与步入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