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男人说完话，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渐远去，男人便依照黎悦所说一个个检查。
昨天应该没有这一项吧，陆修心神动了动，察觉到男人靠近，他急忙放轻了呼吸。
男人似乎在他床前停下。
在陆修以为男人离去时，男人居然凑近了，陆修能清楚地感受到脸旁的人。
他稳住呼吸，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那人才离去，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啊啊……啊……”
陆修不远处有个人尖叫，男人说话的声音就传来:“上来两个人。”
尖叫声越来越弱，这时房间进来两个人，脚步声厚重沉闷。
陆修眯起眼，模糊看到两个人将尖叫的练习生抬走了，尖叫声逐渐消失。
过后一段时间内又有人有了动静，也都被陆陆续续抬走。
直到天蒙蒙亮，宿舍里一扇小窗户微微透出点光亮，光斑打在了陆修身上，睫毛的影子便打在了脸颊上，斑斑点点。
宿舍终于没动静了，门口男人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陆修一夜未睡，两边的人此时有了点动静。
一只从右边伸过来的手拉了拉陆修的衣袖，左边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腿。
“……”
陆修甩开了他们，提了提被子。
“安全了吗？”
“应该，那人走了。”
“你困吗？”
“有点。”
“我想睡觉。”
“也就是熬到凌晨，我还行。”
俩人絮絮叨叨，陆修盯着窗外那方小小的天空，脑海中又是那些零碎的画面。
时候还太早，房间里唯一醒着的三人模模糊糊有了困意。
静默的宿舍里“吱呀”一声格外明显，似乎是有人翻身坐了起来。
第一道铃声响起，吵醒了沉睡的人，陆修又看到了那道蓝白身影。
他对着这道一无所知的身影沉思。
这道身影的主人除了睡觉时间陆修从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第三天了。
秦铖拉住了想起身下床的陆修。
“第二道铃声响前不要下床。”秦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孩子们都还小，应该要赖床的，既然现在我们扮演孩子，对于这些天性，还是要遵守。”
“在规则中对我们的称呼是孩子。”
“可是，福利院的孩子不会用手机，第一天我们就用了，并没有违反规则。”
“的确，据昨天的观察，每天都应该淘汰很多人，可第一天无事发生，所以我猜测第一天是这个自称系统给我们的保护期。”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你发现了没？这里就像我们在现实中的通关游戏，而每个游戏的刚开始一般都会有新手保护期。”
陆修若有所思点点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泛起了圈圈涟漪。
眼前这个叫秦铖的家伙没有别人的那种刚来陌生地方的恐慌，反而一身浑然天成的冷静。
他在明面上偏偏一副温润模样。
陆修很少评价别人。
他不知道秦铖有什么来历，但他的话却似乎句句在理，有理有据的猜想很容易让人想到这一点。
“你的想法很有道理。”
“你的猜想与我差不了多少吧。”
陆修没回答，转移话题:“铃响了，该起床了。”
周围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起来了。
陆延顶着个熊猫眼吓了老陆一个机灵。
“你昨晚偷鸡了？”
“……”
“他想偷也偷不了。”是秦铖的声音。
老陆一转头，对上双如出一辙的黑眼圈，他又迅速转头，仿佛被电触一般。
这幅避如蛇蝎模样陆修尽收眼底。
三人之中，只有陆修没有黑眼圈。
“看来老天也知道我哥这种人的存在是黑眼圈配不上的。”
老陆看着自家傻儿子对外甥那坚不可摧的滤镜，头疼不已。
小时候两人的交情并不多，自从陆修回国，他母亲走后便住到了一起。
陆修这个人，很优秀，从小被当做陆延的榜样被家人提，本意是想激励，没想到现在只剩下“仰慕”。
尽管陆延不知道陆修真正优秀的地方。
“老陆，走了。”陆延喊道。
“臭小子，谁准你这么喊我？”
“我们现在都~是~孩~子~”
很好，陆延的童年似乎还缺失了一块。
一行人来到餐厅，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异味。
今天餐厅可以讲话，依旧不能浪费食物。
不过……
在又一个练习生被抹杀后。
终于知道有隐藏规则了。
是什么呢？
众人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修哥，你觉得规则是什么？”
“应该跟我们讲话的内容有关。”
陆修无视陆延那崇拜的眼神，一边用餐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
有一种不符合小孩子的气质在他身上。
他模样天真，透着稚气，眼睛中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稳。
“哥，那咋整，要是我说的话不对，岂不是要死翘翘？”
“那就闭嘴呗，修哥肯定也这样想。”
这话让一行人沉默了一个早上。
直到去上课，也无事发生。
第一节依旧是语文课，与昨日没什么不同，众人小心谨慎，淘汰的人比昨天少许多。
女老师走前，露出了个“甜甜”的微笑。
课间时间，陆修听到有人在争吵。
“大哥，刚许峰就猜测了一下规则，就没了。”
陆修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这人很有特征，变小了也还是一头黑色长发，比陆修第一次见他时整齐了许多，却依旧有点乱。
那人眉眼凌厉，眸中深邃，不含丁点儿笑意，或者说，没有情绪。
在陆修的目光中，他唯一带点儿色彩的唇微张:“哦？所以你的意思是用餐规则是不能猜测规则？”
那人依旧一眨不眨迎着向他投来的目光，此刻似乎一汪冰冷潭水。
目光毫不掩饰带有攻击性。
陆延在陆修旁边蹭来蹭去，顺着陆修的目光看向那人。
“哥，这一看就不像好人，不过他咋死盯着你？你俩认识？”
陆修没说话。
一伙人全都看过去，那人冰冷的目光中有了点……笑意，转瞬即逝。
“是的大哥，我猜是这样。”
那人也没再说话，两方似乎在僵持。
上课铃打破了这氛围。
数学男老师手中是一沓纸，众人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预感是对的。
“不是，这都不知道到哪里了，不知道毕业几年了还要考试？”
“你大学毕业了？”
“……”别提这糟心事。
陆延委屈巴巴转头，眼神求助他的金大腿哥哥。
“哥，你要是不帮我，老弟我怕是活不过今天了，你就会少一个永远对你忠诚的死忠粉……”
他还想往下说，可惜男老师不给他面子，强硬喊道:“考试期间跟人交头接耳，直接取消考试成绩，批零分。”
“还有，本次考试严禁作弊，要是让我发现，可不是批零分这么简单了。”
陆延现在心里很慌，高中三年他好比一个虐文里的总裁，深深爱着白月光手机游戏，而对于课业这位正宫毫不关心。
陆延:呜呜呜，哥哥救我！！！
男老师发下了试卷，不出所料，不是普通的小学数学题。
陆延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考试正式开始。
刚开始的题的确不难，唰唰唰都是写题的声音。
渐渐，有人停下了笔，也有人小动作不停。
“都老实点。”男老师不停地转悠，增添了几分紧张感。
恍如一场普通的考试。
这些题对陆修三人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老陆也是毫无压力做完。
一群人中，只剩下咬笔的那个学渣。
但是在这个地方笔是能随随便便咬的吗？
不能。
所以学渣咬着咬着，“咯嘣”一响，牙崩掉了，也不知怎么了，眨眼间陆延的门牙少了一半。
陆延:呜呜呜，这笔怎么突然会咬人？
其他人目瞪口呆看向他，周围本来在咬笔的人瞬间收回了嘴。
男老师冷冷瞥了一眼:“不要做与考试无关的小动作。”
少了门牙的陆延委委屈屈，咬笔是我在思考，怎么与考试无关了。
时间来到最后二十分钟，陆延开始急了，他小心翼翼移动桌子向陆修靠近。
等到能看见的时候，他嘴里哼哼唧唧做信号。
陆修勉为其难将试卷凑了凑。
终于在考试结束前，陆延感激涕零地抄完了。
没想到男老师当堂批卷。
漫长的时间里，等待是一种痛苦。
没人能看出掌握生死的NPC真实的内心。
等男老师手中批改的试卷仅剩一张时，紧张来到了高潮。
“之前这个时候没下课吗？”陆延念叨，还有点漏风。
“谁知道，手机时间都混乱，还不能用。”秦铖附和。
似乎陆延的每一句话，秦铖都有回答，不是敷衍，看起来很认真。
“孩子们，这次考试只是检测你们上课是否认真听课，可是那些成绩差的人让我很生气。”
“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孩子要站起来。”
男老师理了理手中分好的试卷，苍白的脸上突兀扯出一抹笑。
“我们班这次有六个满分的孩子，隔壁班只有四个，继续努力。”
“沈琦诺。”
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战战兢兢站起来。
“程锦阳。”
是个戴着眼镜的NPC男生。
“陆延。”
“陆承天。”
“秦铖。”
“陆修。”
男老师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后，像个真正为学生开心的好老师。
接下来公布了优秀以及及格的学生。
这群同学或多或少有惩罚，基本上都是打手心。
然后，男老师的表情开始变化，嘴角下拉，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双眼红肿充血。
脸部开始龟裂，七窍流血，身体也开始出现裂缝，十指尽折，裸露的胳膊出现一块块血痂，关节一动就咯咯作响。
剩下未及格的惩罚越来越重，有好几个已经鲜血淋漓了。
最后那些一二十分，迎接他们的是被老师活生生撕裂。
一场考试，有不少人被淘汰。
偌大的教室里，仅有不到一半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