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班长余锦睿看着她右侧坐着的人,沉默不语。
她的同桌便是先前被困在未知空间的廖理。这位同桌高中第一天就迟到,面对老师的询问也一言不发,只会点头,宛若聋哑,气得数学老师摔门而出。然后班主任出来打圆场,把她俩安排在了一起,估计是想让身为班长的余锦睿来管制一下这个不稳定因素。
再说廖理,她的头发不伦不类,虽然是短发,但刘海又厚又长,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自从她进教室以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典型的宅女。
以至于半个下午过去了,她还不知道她的同桌长什么样。余锦睿想到这里,顿感荒谬,手上写作业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一旁廖理低着头,头发像门帘一样盖下来。看不清楚她在在写什么,好像是在涂涂画画。
这样,真的看得清纸吗?
这个人应该只是简单的社恐加上有点不修边幅,而不是什么阴暗的变态吧。余锦睿不禁扶额,高中这才刚开学,她不想沾上什么奇怪的人。
不过,好歹也是将来一个学期的同桌,基本的关系还是要打好的。先跟她打声招呼吧。
余锦睿抬起手要去拍廖理,快碰到时,正巧下课铃响了,然后那人猛地一下坐起来,风一样地冲出了教室。
“……”
余锦睿一阵无语,却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叫住她。余锦睿目光一转,看向廖理的桌面,那幅她捣鼓了许久的画还放在上面。
画了什么呢?余锦睿向四周看了看,确认廖理没有回来,便迅速抽走画放到桌子下,偷偷地看。
越看她越迷惑,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只见纸上画着几排整整齐齐的火柴人,有的提着类似于箱子的东西,有的在丢袜子,还有的在做跳跃动作……到前面还算正常,后面火柴人开始崩坏,不是断了手,就是断了脚,之后又做了一次更大的跳跃动作,跨越了大半张纸。而且这不是乱涂乱画,每一排火柴人的前面都有数学题里面表示“因为”,”所以”的符号。
她在做证明题?证明什么?火柴人?
果然是一个奇怪的人。
算了。余锦睿默默地放回纸。有这种细细琢磨的时间,还不如赶紧把她的暑假作业多补一点。
没办法。
都怪手机太好玩了。
廖理阴沉着脸,跑出教室。爬上后山蜿蜒的小道,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棵桂花树下。
几个小时前,在二楼女寢。
廖理把左手伸入了传送门,毕竟右手之后还要写字,不能出意外。她紧张又激动地移动。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她那另一凌空在外的断手没有消失,而是像失去了支撑一样,掉在了地上。
再就没有发生什么了,四周一片寂静。
然后她顺利地把手臂从墙上移开,没有疼痛,没有流血,断口是光滑的银面。
她将地上的一截手捡起来。虽然看起来它离开了她的身体,但是廖理仍能操控它的基本动作。
仅仅是可以做基本动作吗?
廖理盯着断手,集中精神,断手腾空飞起,随着她的意念移动,就像曾在她身上时那样活动自如,丝毫不感觉违和。
她控制左手回来,把它严丝合缝的接上手臂。用右手去拽,左臂并没有断开。但当她用精神操控时,左手还可以脱离手臂自由移动。
灵活度高,还不怕被别人发现。
她嘴角一咧,差点笑出声来。
太有用了!
如果可以带出去的话……那校园里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可以做的!
只有一只手不够,她还需要……
“哐!”
远处传来巨响,紧接着,窗口的白光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失去了光源,楼内一片漆黑。窗红光在黑色的背景中闪烁,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危险而又诡异。
发生什么事了?
廖理搞不清楚状况,来不及实践心中的想法,下意识地向光亮还没有消失的地方狂奔。
但是再快也快不过黑暗侵袭的速度,廖理跑了没多久,就感觉头晕眼花。黑红交接的墙面闪闪烁烁,周围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干扰她的思维。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占据了她的神经。
一阵阴风刮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所致,廖理居然好像真的感受到后面有东西过来了。她不敢往回看,冷汗浸湿了后背。
“砰!”“啊!!!!”
她被一个箱子绊倒了,触感有些熟悉,竟然是她之前丢在路上的行李箱。不会吧,她是往来时路跑的,没有跑那么长的距离吧。廖理颤抖着想要迅速爬起来,突然,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呀啊啊啊啊!!!!”廖理放声大叫。
黑暗中,一只蓝幽幽的瞳孔正注视着她,动作一滞,眼底仿佛有一丝无语。
黑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警报声消失了,四周变得明亮起来,恢复到了最初始的样子。
然后廖理看清了在场的第二个人。
那是一个金发少年,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样子,鼻梁高挺,面容清秀,不像纯粹的东方人。头发较长,到喉结的位置,被刘海遮盖的一只眼睛戴着白色的眼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肩上背着一个厚重的双肩包,同时还挂着一只小一点的单肩包,同样都是鼓鼓囊囊的,一个茶叶罐大小的红色小皮箱发着紫红色的光,浮在他身后的空中,紧紧跟随。
哇,又是超自然现象,廖理已经麻木了。
总而言之,他不像是会出现在学校里的人。
不过在这种地方,出现一些奇怪的人也正常。
“啊……对不起对不起!”看清她之后,金发少年迅速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随后连退两步,低着头看向廖理,耳朵飞红,“我……”
廖理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后撤,呆住了。随即又反应过来。
不对,他谁啊!怎么他还害羞上了?我还没问他话呢!廖理在心中咆哮。
少年又看看她,似是小心斟酌了一番,仍然不直视她。他开口:
“你是谁?这是哪儿?”
……
他认真的?廖理眼中的怒火简直快要喷涌而出。神经病啊!当她是傻子吗?他一看就和她遭遇的这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有关系吧!
那个跟迪斯科灯球一样闪着光的小红箱还在他身后叽哩咕噜地发出声音呢!
不会是活的吧!
看他面色如常,不像是要遮掩什么的样子,以防万一这个小箱子有“正常情况下不被人看到”的设定,廖理选择暂且不提。
虽然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是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发作。廖理吸气再呼气,当下最好的办法还是与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和平相处。
既然他喜欢演,那她就跟他一起演呗。
怎么讨陌生人的欢心,她最擅长了,不过今日仪表不佳,可能要稍微困难一点。
对付他,他是怎样的?根据前面有限的接触……廖理在脑中迅速整理着。他,年龄和她差不多,个性,暂且认为是腼腆,不擅长对付陌生女性……
她的目的,是让他不对她产生威胁,甚至帮助她出去。
所以她要这样做……
廖理整理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因为突然碰到人而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我只是个刚开学的高中生,我本来是要去宿舍放东西的……结果到了这个地方,出不去了,”廖理望向少年,“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金发少年低下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廖理问他,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像是事先准备好一样,语速飞快地说:“我本来在外面打球,打完了回寝室换衣服,然后发现怎么都走不到房间”他说的仿佛确有其事“我往前走了一会,接着就碰到了你。”
漏洞百出的回答,最明显的一点,他一个男生,会来女生寝室换衣服?
廖理强压怒火,她讨厌装傻充楞的人。她不在意这个人是单纯的路过还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逃犯,但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没法快速出去。并且,之前她做的一切都只是推测,保不准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他要越快出去越好。
在刚才的几句交流中,她察觉,他对她并没有恶意,而且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应该有办法且愿意带她出去,但是因为一些不知缘由的担心,他又得跟她弯弯绕绕,拐弯抹角。
他并不一定没有察觉她伪装,在观察他,但不知对方底细如何,他们都不敢随便交付信任。
明明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所以,廖理讨厌与人打交道。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廖理说话声音中发着颤,“这么重要的一天,我都没有按时到校,老师会怎么看我啊……”
“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快点出去。”
“我要出去。”
少年一愣,又似乎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开口“没事的,我知……我刚才……”他沉默半刻,大概是在思考怎么圆之前所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他叹气,“我知道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