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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麦吉一脸好奇的看向他叔,对此亚岱尔也只是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留下一句去找开水便转身离开了。
嗯,麦吉算是发现了自从沈老师来了之后,他叔就变得格外的不正常,有种做了亏心事被鬼敲上门,避无可避的感觉。
总之,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如果再这样接着问下去他很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就好比必行的路边有一头冬眠的狗熊,他必去小心的轻手轻脚才能平安离开。
最后他叔提这个水壶回来了,给他们一人碗里倒了一杯水,把碗筷烫烫说是高温消毒。
最后,这顿饭吃的出奇的沉默,每个人的心里都装满了心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
吃完饭后一行人很默契的各回各家,沈渐书谢绝了余晓荷的好意,选择自己一个人走回家,说是方才餐馆里太闷了,想吹吹风透透气。
一天即将落幕,夕阳下沉,余晖侵占大地,他就这样朝着夕阳走去。
看着爱人离自己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被余晖埋没,就如同重逢的那天一样淹没至人海深处。
这一刻所有人潮从他视野里退去,余下的只有那一抹背影,呼吸显得越来越急促,心跳似乎想要冲破身体这道枷锁。
不,不行,脑海里只剩下这一道声音,不行,不能让他离开,不能再弄丢他了,要跟紧他,把他追回来。
他已经承受不住下一个十年了。
他老了,今年已经35岁了,哪怕就现如今的社会正直男性建功立业的而立之年,可偏偏放在一个比他小7岁的心上人身上,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沟壑,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沈渐书走的很慢很慢,可以说是走走停停中途甚至还去小卖铺,买了瓶冰可乐。
找了一个无人的路边长椅坐下,面前的车辆好似焦急汇入海洋的江水,涌入无尽的落晖。
‘啪呲!’
拧开汽水瓶盖,猛地灌了一口,顿时一股二氧化碳气体直冲脑髓,似乎这样才可以让他清醒过来。
其实方才他像余晓荷撒谎了,怎么可能会云淡风轻呢,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呢。
那毕竟是他少年时期的所有热情,是曾经付出生命去爱的那个人啊。
哪怕被他伤的遍体鳞伤,哪怕曾经心灰意冷,可反过来也是最在意的人往往是伤害最深的那个。
从进门一眼便看见亚岱尔的那一刻,不对,错了。
因该说从在爷爷家门口看见那一抹金色头发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已经悬了起来,脑海里便开始不由揣测,只是一瞬间,他好似进入一场不现实的梦境。
只是在今天,在他进门一眼看见他,在被证实的那一刻,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他心间,让他那平静的小潭掀起巨大的涟漪可能一时间不会平息。
沈渐书仰面深深吸了口气,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小瞧了那人在心中的份量。
沈渐书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斜侧方的那辆黑色奔驰在那停了多久。
他将剩下的可乐喝完,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朝那辆车走去。
亚岱尔当时给大侄子打了一辆出租车让他先回去,自己则开车以车为掩护一路跟着沈渐书,一直到男人在候车亭坐下。
‘咚咚。’
沈渐书曲起手指敲了几下车窗,车窗应声下降,果然如他所料是亚岱尔。
只是,看着眼前一脸慌张的亚岱尔,沈渐书实在是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操作,应该说自回江城遇到他之后他一直是不知其所以的。
毕竟当年亚岱尔告诉他是回英国不再过来的,是在中国呆够了不好玩了要回家的。
按理说不应该回来啊,而且看情况他还不是最近才来的,可能他已经在中国定居很久了。
“跟我一路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沈渐书的声音,亚岱尔才从回过神来,急忙下车。
“没有,不是,就是。”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考场作弊被老师发现的学生,被叫到办公室准备接受老师的拷问。
他努力的用已经彻底短路的脑子想问题的回答,想接下来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尴尬,好吧,其实现在已经都尴尬了。
“我路过,准备去看一个项目。”
哦,是这样啊。沈渐书了然的点点头,只是垂下的发丝有点挡住了眼睛,这直接导致了亚岱尔并没有注意到发丝后沈渐书略带玩味的眼神。
“那好吧,那再见。”
说完,沈渐书打算转身直接离开。
“等一下!”
眼看沈渐书要走,亚岱尔急忙追上来,拉住沈渐书的衣袖。
“那个,我现在忙完了,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就只是有一些话很短的,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可以吗?”
说完亚岱尔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哀求,就像一个逼入绝境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不愿放开。
闻言沈渐书却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响,就在亚岱尔绝望的认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沈渐书启唇回答道:“好啊,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叙叙旧也挺好的。”
最后他们就近找了个江边公园的长椅坐下,一个坐在这头,一个坐在那头。
看着中间隔了差不多两个人的座位,亚岱尔倒是比先前释然了些。因为到了一天最清闲的时候,公园里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有散步消食的,有遛狗的,有陪孩子玩耍的。
形形色色的人群,将白天冷冷清清的公园用烟火填满,变成了人们得以放松的天堂。
只是,这公园的一角却仿佛形成了一道屏障,自动隔绝了一切热闹。
沈渐书扭头看了一眼一旁坐立难安的亚岱尔,决定还是自己来破了这块冰,毕竟按照这样的局势来看由亚岱尔来的话可能到了深夜他们还坐在这里。
“这些年你一直在中国吗?”
“嗯,来这里定居快十年了。”
“为什么呢,你当时不是要回家吗,你的事业不是在欧美吗?”
为什么要放弃一切来到这里,孤身一人,完全没有必要。
亚岱尔听出了沈渐书的话外音,却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不敢,这个问题的直接答案就在眼前。
可他明白,如果实话实说,沈渐书肯定会觉得可笑厌恶,毕竟当年他走的那样决绝,好似沈渐书是什么洪水猛兽稍微走晚一点便会让他体无完肤。
“因为中国的发展空间大一些,而且我喜欢这里的人文景色。”
“就是这样?”说实话沈渐书有些不相信,他总觉的没那么简单,而且很有可能与自己有关。当然这不是他自恋,从亚岱尔这一天的表现以及对他的态度,一天下来沈渐书都数不清亚岱尔偷偷看了自己多少次。
“是这样的,你呢好像这十年来干了很多事,还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呢。”
大概是因为心虚,怕沈渐书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自己多说会错,亚岱尔赶紧转移话题。
见此,沈渐书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大半。
但他没说,而是自觉接过了话题开始回忆自己的十年。
“对啊,我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而且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大学时成为志愿者参加了很多社会活动,还专门休学了一年去山区支教。而来本硕连读跟老师参加了很多项目,大学毕业后进入了自己喜欢的单位。哦,对了。趁空闲时间我还出去玩了,去看了极光流星雨还有日照金山。总之,这十年我过得很快乐充实,好好的享受了生命以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