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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亚岱尔穿完衣服回来没过多久，急症室的门就开了，一位带着口罩的中年男医生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牛爷爷的主治医生，亚岱尔跟人家认识，直接走上前开门见山的问道：“陈医生，患者怎么样了？”
闻言，陈医生神情严肃的看着亚岱尔回答道：“情况不太好，主要是患者年纪大了，而且这次还直接倒在了地上，到现在血压还是降不下去，不让他接着升就算好的了。”
听完医生的描述，沈渐书瞬间仿佛坠入冰窖，他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医生？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他接着迫切的询问到。
听到青年的声音，陈医生这才注意到亚岱尔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看来也是老人的亲人。
“放心，我们现在仍在全力抢救，我出来只是给你们报个信儿提个醒。”
话到这里众人也不敢在耽误医生，只能称谢表示会尽力配合。
眼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再次关闭，沈渐书脱力的坐下，双目无神的看向虚空。
这一刻他对生命的脆弱再次有了实感，明明昨天还热情邀请他去吃饭的爷爷，今天怎么就进了抢救室。
人们都说七八十岁了，已经风烛残年了，也是该死的时候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吧，七八十岁，人奋斗了一辈子，只有七八十岁到了耄耋之年才堪堪可以休息一下。
怎么就到了该死的时候呢？
难道是为了不给子女添加负担？
那牛爷爷呢，他没有自己不存在是谁的负担，他是牛爷爷，是期待他回来很久的老人。
是他的忘年交的朋友，是他的亲人，是他想要陪伴的老人。
时间是个残忍霸道的东西，没有感情，不给人们喘息的机会，只一味的推着人们前进。
在时间面前，不存在什么誓言，什么以后。
现在的沈渐书好像除了守在抢救室门前，为里面的老人祈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弱小，在死神面前。
亚岱尔满眼担忧的看着坐下的沈渐书，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青年，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关于生死离别的问题，他就觉的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这向来都是个沉重的话题，没人敢轻易提起，除了当事人外所有人都如同隔岸观火的人，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变得缥缈起来。
其实，这里他悄悄抬了又抬手臂，好几次他都想拥抱青年。
将他拥入臂弯，将他轻轻抱起，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去温暖他，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会为他挡下风雨，在他这里青年不用再哭泣。
可，过往的所有经历又在一遍遍的告诫他，他没有这个资格。
在少年认识的所有人中，自己是伤他最深的那一个。
那天晚上，牛爷爷在抢救室待了很晚才出来，最后经过医生不屑地努力血压最后勉强降了一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为了保险期间，防止血压短时间内再次升高，牛爷爷可能要住一段时间医院观察一下。
本来沈渐书想以前是自己不在亚岱尔帮衬了很多一直是他在照护爷爷，现在自己回来了也不用他在这般劳神费心了，所以这次爷爷住院自己可以搞定。
但，当他把这个方案告诉亚岱尔时被对方严词拒绝了。
“爷爷也是我的好友前辈，而且之前一直是我再照顾，我比较有经验。要不这样我们一起照顾他吧，两人合作也轻松一些。”
“可是，你不是有工作吗？我比较轻松些，这样你也不用两边跑。”
“这样吧，”亚岱尔提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就过来。”
见状，眼下只有这个提议可行性大，沈渐书也只好答应了。
末了，他还弱弱的嘟囔了一句：“其实我有经验，十年前就是我照顾你的。”
最后这句亚岱尔没听见，他琢磨着跟沈渐书商量今天晚上的后续工作。
因为十年过去，沈渐书很少来医院加之这家不是当年亚岱尔去的医院所以不熟悉，故而两人决定亚岱尔去缴费啥的，沈渐书留下来陪床。
“你有牛爷爷的医保卡吗？如果没有可以用我的，江城这边的医保我年年有交。”
见亚岱尔拿着钱包准备出门，沈渐书突然想起这个便连忙问到。
闻言，亚岱尔晃了晃钱包说道：“放心吧，我有爷爷的医保。而且，就算没有也没事，我有中国绿卡的。”
见状沈渐书松了口气，但等亚岱尔走远之后，沈渐书突然反应过来亚岱尔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禁感到惊讶，不可思议。
亚岱尔竟然有中国绿卡，也就是外国人来华永久居留证！
不是，这人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啊，办了什么大事啊？
不是，就连最难拿的绿卡啊，一般可是对中国有很大帮助的外国友人才能拿的吗？
这人，难道真的要定居中国吗？
沈渐书幽幽的看着那扇半开的房门，他发现他有点看不破亚岱尔了，他好像真的什么都变了。
牛爷爷的第二天中午醒的，期间陈医生来看了两三次，见老人还没醒不免有些担忧，最后一次走的时候说要是再不醒可就要出问题了。
好在最后爷爷还是醒了，那时候床边只有一个正在看文献的沈渐书，亚岱尔那时恰巧公司有事提前离开了。
一开始沈渐书看的有些入迷还没发现爷爷已经醒了，直到爷爷实在是难受哼了几声，才发现。
见爷爷醒来，沈渐书连忙收起手上的工作，欣喜的说道“爷爷你醒来啦。”
说完，起身准备把爷爷扶起来靠着坐会。
此时的牛爷爷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坐了很久的极限过山车，甚至分不清此时的自己在那，眼前的所有景物都晃晃悠悠的。
心里好难受，好想吐，好晕。
艰难的闭上眼，想要内心平复一下，试着找一下平衡点。
见爷爷痛苦难受的样子，沈渐书也不敢在动他了，怕自己好心做错事。
退到一边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给爷爷倒了杯热水，想着先凉一下等爷爷好点了喂他喝一点热水。
“爷爷，我是小书，我就在这里哈，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叫我，陈医生马上也会过来了。”
见爷爷快要再次睡去，沈渐书小声嘱咐到。
铃声没响一会，陈医生就带着护士来了，简单了解了下情况。
“醒过来就应该没事了，不过这几天还是要住院观察一下，还要挂几天水来稳定一下。他之前的要不能再吃了，我会跟他开一份新的。不过以前的药也要留着备用，以防万一。”
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爷爷暂且没事了，沈渐书长舒一口气，整整一天一个晚上，一直紧绷的思维终于可以松散。
一时间所有的疲惫和困意如潮水般涌上来，沈渐书实在有点抵抗不住，趁隔壁床还没有人赶紧霸占，打算在上面悄悄眯一会。
在睡之前，他趁着脑内还有一丝清明，跟还在挂念着的亚岱尔报了平安。
‘爷爷醒了，医生也来检查了，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接下来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还要打针挂水。’
编辑完这段文字，点击发送完成。沈渐书直接闭上眼，沉沉坠入梦乡。
‘嗡!’
微信消息铃声响起，屏幕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Y：‘我知道了，没事就好，小书辛苦了。’
下一秒，短信撤回。
过了一会，屏幕再亮起。
Y：‘我知道了，没事就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