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先下去参加开学典礼吧。”广播响了有一阵，林峰才结束了自己的激情演讲，放人。
“陆春一，你过来一下。”林峰走到门口又转身。
“好的林老师——”陆春一回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操场的广播声传到教学楼丝毫未减，教导主任在卖力地召唤着还未下去的同学，声音嘈杂。许多班都已经走空了，只剩下一两个请假的同学趴在课桌上补觉。
陆春一远远地望了一眼，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就差他们班。
正值秋初，热意却仍浓烈，阳光透过树缝歪歪斜斜地洒下来，投下一片阴影。林峰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等会儿你去给咱们这次的理科第一颁奖。”
“为什么？”她有些疑惑，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学校领导干的。什么时候轮到学生来颁奖了？更何况这还是要拍照记录进校史里的。
“年级组组长安排的，让文理科的第二名给第一颁奖，说是能激发学生之间的学习竞争力，”林峰无所谓地笑笑，“颁个奖又不会少块肉，去吧。”他把荣誉证书递给她。
“……知道了林老师。”陆春一接过荣誉证书，跟着林峰一起去操场。
领着她走到主席台侧，林峰就回了班级。主席台侧是个不错的位置，既能遮荫，又能一览无余地看见台上的一切。陆春一捏着荣誉证书，默默听校长讲话。
她身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友好的朝她笑笑：“你好，你是上学期高一理科的第二吗？”
陆春一回头，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两秒：“嗯，你好。”她弯了弯唇，朝他点点头。他们旁边还有两个人，想来就是高二的文理科第二吧。陆春一偏过头，不再发呆。
校长的发言结束，接下来是副校长。陆春一听着有些无聊，台下的同学们也被晒得怨声载道。太阳爬上来了一点，阳光照在少女裸露出的小臂上，风缓缓吹动她脸上的刘海，陆春一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接下来，有请高一、高二年级上学期期末的文理科第一名上台领奖。”台上的领导依次走下去，把空间留给学生，颁奖音乐适时响起，台下的同学们也捧场地鼓着掌。
台上，四位同学按顺序依次站着。左边第一个，就是陆春一手里荣誉证书的主人。背影挺拔，看着好高。陆春一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快步跟上队伍。
很快就站在少年前面。
周扬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蓝白校服被她小小的骨架撑起，细软的刘海垂在耳旁，看起来很乖。白白嫩嫩的手上，拿着的，是他的荣誉证书。
趁着校长还在发挥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激励同学们认真学习，周扬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女孩的头顶，轻笑一声：“小同学，不认得我了？”
陆春一闻到了少年身上独特的洗衣粉香味，眼眸微动，她就说怎么有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上个暑假，她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个下午，回来时已经天色渐晚。正巧回家要经过初中，校园附近小吃多。陆春一想去买一碗冰粉，于是提前两站下车。
还没走到店里，就听见旁边的巷子里传来难以入耳的辱骂声，接着就是打斗声。陆春一握着手机在拐角处探头看了一眼，四五个少年扭打在一起，看着吓人。
于是她悄悄报了警，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录视频。
警察来了之后，连忙上前控制住他们，然后就是到警局录口供。
陆春一作为报案人，也跟着一同前去。
“警察叔叔，你看我们身上的伤，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他？”四个少年中带头的那个先开口，看样子比窦娥还冤。
警察见多了这种恶人先告状的状况，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
周扬站在旁边，双手插兜，桀骜不驯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帅，脸上的伤看起来都像勋章。
“小王，先分别带他们去录口供。”
“好。”那个被叫做小王的警官带着他们去了不同的房间。
最后，那四个人都分别写了一份检讨，还被要求当面念出以争得周扬的原谅。废了好大劲，周扬才勉为其难地放过了他们。
……
“想起来了？”周扬目视前方，脚却不老实地踢了踢陆春一的鞋。
“……”陆春一微微抬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有些心虚地低头，看着手里的荣誉证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周扬也不再逗她，敛起脸上玩笑的神色。
校长的激情演讲完毕，同学们敷衍地拍着手。陆春一余光看着其他人，跟随着他们的动作，将手里的荣誉证书递给他。
将近离场，陆春一看着少年身上的蓝白色校服，小声道：“恭喜。”随后弯了弯唇，跟着其他人下台。
周扬拿着荣誉证书正对着镜头，嘴角微勾。
有意思。
“接下来有请周扬同学发言。”
拍照结束，周扬独自一人留在台上，手里捏着质感不错的荣誉证书，站在主席台上，将自己的学习心得缓缓道来。
下面的同学非常捧场，手都要拍烂了，尖叫声此起彼伏，教导主任拿着话筒训了他们一会儿才作罢。
周扬的声音从音响里缓缓流出，语速不急不缓，咬字很清晰，还适时停顿，给同学们反应的时间。颇有一种学长的风范，也难怪尖叫声那么大。
陆春一站在台下，看着前面发着光的少年，眼底一片清明。之前暑假刷到的视频在此刻有了深刻体会。
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