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父母都睡下了,杰躺在他小小的儿童床上,白天发生的事好似将他蒙上了一层灰黑的霾,令他透不过气。他感到鼻子酸酸的,于是把脸埋进枕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但泪珠落在枕头上,溅不起一点水花,只能濡湿枕套,只可能换来今晚一个潮湿的梦。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眼中的世界,总是遭到父母的批评。他敏感的内心隐隐察觉到,看不见怪物的父母正在渐渐把他看作怪物。

    “咚,咚,咚”门被轻轻敲了三下。叔叔的声音传进来,轻轻的,“小杰,叔叔有话跟你说,我可以进来吗?”

    夏油杰用被子胡乱蹭了蹭脸,爬下床走到门边,给叔叔开门。叔叔进门之后环顾门外,确保没有惊动已经睡下的兄嫂,他轻缓地合上了门。

    然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夏油杰的床边,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小杰,叔叔今天听你说看见了怪物,真的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男孩点了点头,睁大眼睛看着叔叔:“是真的!我经常看见不同的怪物。有的有很多眼睛,有的有很多手,有的有很多嘴,还有的长得像大虫子。但是爸爸妈妈都不相信我,他们很生气,说我……说我总是撒谎。”他的声音哽咽了。

    叔叔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杰的肩膀,给予他一丝安慰。“小杰,叔叔相信你!我相信小杰是诚实的好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大多数人无法理解的,他们便以为这些事是错的。叔叔我曾经差点被怪物杀掉。但是我只有那一次看见过怪物,可能只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才能看见怪物吧。所以可以一直看见怪物的小杰有着别人没有的才能,小杰你很棒很优秀!”

    叔叔的话,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男孩的心,带来久违的暖意与深切的感动。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温柔地开在夏油杰心中碎裂的缝隙上。他抬头看着夏油启,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叔叔,你真的相信我吗?”

    夏油启点了点头,嘴角笑意温柔:“我当然相信你。每个人都有自己感知世界的方式,你的世界或许与我们的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错误的。相反,它可能更加真实、更加独特。只是,贸然暴露自己的不同会受到群体的敌视和排挤。叔叔知道小杰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能把自己的不同藏起来,好好保护自己吗?”

    叔叔的话语中让男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勇气。有人愿意相信他、理解他。他坚定地大声说“我能!”

    “嘘,小声些,不要吵醒爸爸妈妈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哦。”

    夏油杰小小的眼睛闪着光,他使劲点了点头:“嗯!”接着他伸出手,“拉钩钩!”——大手和小手钩在一起晃了晃,两双相似的狐狸眼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夏油启回到房间时,还压不下翘起的嘴角。真好,小侄子这下应该不至于因为特殊之处受许多欺负,心理也会阳光健康很多。这时一个念头突兀地钻出来——‘他叫我不要忘记那件事,莫不就是为了今夜的开导吧?’

    〔哈哈,怎么可能呢?杰应该和那人没有任何接触才对,何况我遇险那时他才刚出生。而且我很少来看望兄嫂,日期不定,那人怎么可能算到今天小侄子会看到怪物,今夜晚餐时又恰好会说出那话呢?怎么会有人未卜先知并且层层算计到这个地步呢?〕夏油启的笑容渐渐消失,冷汗冒了出来。

    然而他越是想把这个念头捺下去,这个念头越是扰乱他的心神。

    ‘唉,不会是真的遇见神明大人了吧。那么这位插手凡俗之事的神明大人有什么目的?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风早弥生正在阳台上吃晚饭。他趴在阳台边上,和隔壁阳台相隔不到一米,边吃边用香喷喷的饭菜逗引那边的小狗狗。

    小白柴昨天稍微和他熟悉了一下,今天晚上再见到的时候尾巴摇得更欢了。

    他离开阳台的时候遗憾地叹了口气,邻居先生今天也不在家,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可以摸到狗狗。  真想贴贴啊,毛绒绒看着手感很好的样子。

    夜幕低垂,微风轻拂,云悠悠地飘散开,露出了月亮温润的脸庞。楼道里的阴影纷纷退却,躲开月光的触碰。

    “咚咚”,清脆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皮鞋后跟轻叩着台阶。一只脚踏上来,稳稳落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

    月光温柔地拂过他小麦色的侧脸,勾勒出他面部分明的轮廓。他的金发一半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一半隐没在阴影里。影子在他斜后方拉长,融入背后楼梯口的阴影里。

    安室透走到家门口时已经很疲惫了,他不禁按了按眉心。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放下手的瞬间,他集中精神,目光犀利地审视家门。门缝里的丝线没有变动位置,确认无虞后他才开门走了进去。

    回到家扫视一圈,一切和出门前一样。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总算卸下些防备。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走进洗手间。20分钟后,穿着睡衣的金发帅哥扑向阳台上的狗狗。

    “哈罗,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啊?”他蹲下身,抚摸着小白狗的头,却发现狗盆里的狗粮和昨天一样似乎比往常剩得更多了一些。“看来小家伙最近胃口不佳呢,不过再忍忍吧,最近我确实太忙了,没法亲手给你做好吃的解馋。”

    “汪汪”,哈罗跟主人一阵贴贴之后,突然朝着隔壁阳台叫起来。

    “嘘,别吵到邻居了。”安室透觉得爱犬有些反常,他缓缓站起身,向哈罗叫唤的方向走去。目光掠过阳台的围栏,一张不起眼的纸条赫然映入眼帘。他伸手拿起纸条——

    “亲爱的邻居先生,您好。我注意到您阳台上的狗狗,真是非常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请问我可以知道它的名字吗?如果方便的话,我非常愿意为它准备一些食物,但在此之前,想请问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免给它带来不便。

    另外,我非常羡慕您能与这样可爱的狗狗相伴,也很想亲眼看到它在户外的活泼模样。不知道您平时什么时候会带它出门散步呢?如果可能的话,我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和您一起,顺便摸摸它。期待您的回复,谢谢!”

    安室透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他入住这栋公寓已有数月,出于职业习惯,他对这层楼乃至整栋楼的居民都做了详尽的调查。然而,这张突如其来的纸条,却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位距离最近的“邻居”竟毫无印象。

    他转身回到屋内,查看资料的同时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线索。冷汗渗出额头,有关这位邻居的资料竟然变成了空白的。‘是电脑被入侵了吗?但电脑并没有被攻击的痕迹,而且如果是这样漏洞也太明显了。’

    记忆中的一张张面孔也始终无法与这张纸条背后的主人相匹配,更加说明事情可能不是修改资料安插探子那么简单。这份怪异的未知让安室透的警惕性瞬间提升至顶点。

    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便签纸和笔,开始构思回复的内容。笔尖轻触纸面,他写下:

    “感谢您的关注与好意。我家的小狗是哈罗。关于喂食,哈罗的饮食习惯固定,通常不需要额外添加食物。

    由于我的工作性质较为特殊,散步时间是清晨6点左右。但6点或许有些打扰您的睡眠,我可以周末抽时间多溜一次哈罗,具体时段可以你定了之后回复我。

    期待与您正式认识的那一天。”

    写完后,安室透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字里行间既表达了自己的礼貌与谨慎,又巧妙地设下了一个“约定散步”的试探。他将纸条折好,走到阳台上,轻轻放在昨天那张纸条旁边。然后他退回客厅,从窗帘的缝隙默默观察着隔壁阳台的动静。

    许久,隔壁还是漆黑一片,邻居似乎是在熟睡,但是安室透不相信这位邻居只是个普通人,也不相信他在留下字条之后就不在意结果地睡觉去了。他悄悄把阳台门滑开一条缝,在外面放置了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他强迫自己从这位邻居身上抽离思绪。‘今晚还有很多工作必须完成。’这样一想,安室透叹了一口气,开始处理公安和组织两边的事物。等他处理完工作并且清理完电脑痕迹之后,已经凌晨四点了。哎呀,今天的透也是打工皇帝呢。

    几小时后,安室透早已出门开启打工日常,风早弥生才刚刚起床开启又一天愉快的暑假。他看见纸条上的答复,挑着眉头略思索,今天是周四,于是他提笔写下答复,将时间约在两天后的周六傍晚。

    又一次站在游戏的全息星空里,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咒与愿》】

    【当下副本时间是1996年3月5日】

    【副本环境加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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