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许等人从花园回到教室中,因为外面阳光正盛,一进门眼前就一片绿莹莹。
教室中开着空调,时许干脆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温故的话。
“重别,你在干什么呀?”
“练字。”言简意赅地回答。
“用左手吗?”温故不知道他突然用左手的意义。
“嗯,想试试。”重别笑了笑。
可能是被自己歪歪扭扭的字逗乐了吧。
温故如是想着。
时许没有趴多久,历史老师很快就来了。
历史老师穿了一件旗袍,栗色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盘在颈间。
一股温婉古典的韵味,声音也像清风拂江水一样清灵,透彻。
吹醒了一众昏昏欲睡的同学。
“大家好,我姓孟,我叫孟知仪。今天开始,我会担任大家的历史老师,先说一下我的规矩。
“尽管选文的人会比选理的人少,但是我还是要求你们整理试卷和错题,还有思维导图。
“在学业水平考之后,不选文的同学历史课就会大大减少了。
“所以,这一年我们好好相处吧。”
因为这一天大多是互相认识的环节,所以讲课的时间很少,时间飞快。
温故的弟弟是一中旁边书院的初三学生。
那个书院和一中共用一部分的校园设施,但不是一中的初中部。
今天温昼不像平时一样等姐姐回家,而是在后门等她。
看到姐姐后,他低声说了一句:“姐,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
温故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脸色白了一瞬,随后向身后的时许微笑:“以以,我和温昼先走了,拜拜。”
“拜拜。”
一路上温昼先是缄默不言,后来才说:“姐,他们都回来了。你要是不想见他们,就去找时许姐。”
温昼说的是他们的生父和继母。
温故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那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摇篮中的弟弟俨然熟睡。
爸爸还没来得及询问妈妈弟弟的名字,就泣不成声了。
因为妈妈没能看到那一天的太阳,爸爸最后取了一个“昼”字。
黎明到了,太阳也会高高升起。
而温故的名字又多了一重含义——重温故人。
一开始的父亲很爱他们,对他们很好,奶奶也在尽心照顾他们两个。
直到后来,奶奶年龄大了之后,便回乡下养老了,而后又过了不知道几日,家中多了两个陌生人。
这个家本就缺了一角,又刺进了外物,便越发支离破碎。
很快,父亲在继母的枕边风下专注于工作,后来也渐渐染上了烟酒瘾。
一醉就抱着遗孀的照片哭泣,继母对此总是颇有怨言,但却在他面前依然扮演成贤妻良母的模样。
背地里对温故和温昼却是又打又骂。
一开始不至于太过分,温故和温昼能忍则忍,后来越发变本加厉。
温故在青春期的叛逆心理之下,面对那个女人又一棍敲在弟弟的后背上,她奋力推开了那个老女人,并扇了她一巴掌。
在她和弟弟怔愣之际,拉起弟弟就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水冲刷在脸上,她带着温昼不停地奔跑,天地之大,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最后,她敲响了时许家的门。
那天时许的父母都不在,只有时诺陪她在家。
时诺打开门后只看到了两个狼狈的小孩,招呼时许拿了毛巾倒了温水给他们。
时诺安排姐弟二人分别洗澡,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温故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
而温昼身上的青紫淤青比起温故只多不少。
时许的父母回来后,温故姐弟在这里住了一段安心日子,直到父亲回来,带了继母二人去了新城市发展。
父亲也提过带他们一起去,只不过他们拒绝了,再加上继母的游说,便放置了这个提议。
这座城市的小公寓,又渐渐回温。
“你跟姐姐一起去吧,快中考了,别被他们影响心态。”
父亲走后,年龄尚小的温昼确实消沉,从小缺失双亲的关爱,他一直敏感又自卑。
他始终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抛下他和姐姐,在那之后不闻不问。
他甚至对父亲一直怀有期望,可过去的三年里,没有一句关怀,回到这里的只有一笔又一笔的汇款。
渐渐长大的他终于明白,也不再对他们满怀期望。
“好。”温昼离开了继母的苛刻,个子窜得很快,他也在试着努力保护自己和姐姐。
他们走到了小区门口,彼时,时许正在院子里和一个男生说话,时诺也在一旁。
“时许姐。”温昼向她打个招呼。
“嗯。”时许笑着点点头,又转回去和童舟泽二人道别。
在一旁的时诺正闲着,“小昼来啦,怎么只叫以以呢,快和小故进去坐。”说完拉着他向屋里走。
温昼不好意思地低头,轻轻喊了一声:“时诺姐姐……”
她应该没有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