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室的福尔马林气味突然被薄荷糖香冲淡,裴玦的医用腕表硌在我锁骨处,蓝光照亮他睫毛上沾着的糖霜。陈昊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他忽然咬破软糖的糯米纸,微缩字迹在唾液作用下缓缓浮现。
“冷链车改装图纸。”他将融化的糖纸贴在显微镜载玻片上,“你母亲把线索藏在每日补给里。”
我摸向急救包夹层,掏出珍藏三年的软糖包装袋:“这些糖……是你故意放在便利店货架上的?”
“医嘱说每日糖分摄入需要监督。”他沾着糖浆的指尖划过包装袋日期,“从高三火灾那天开始,我在237个地方藏过这种糖。”
陈昊的怒吼突然逼近:“出来!我知道你们在……”
裴玦突然将我按进标本柜,成排的器官罐子发出清脆碰撞声。我们蜷缩在狭小空间里,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检测报告上:“安静时的心跳声,比听诊器清晰三倍。”
“这是肋间肌震颤。”我戳了戳他随呼吸起伏的胸膛,“建议做肺部CT检查。”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指按在心脏位置:“患者编号0921申请现场诊疗。”医用腕表的警报声里,陈昊的拐杖尖捅破了柜门上的玻璃。
我摸到解剖刀划开备用出口,裴玦的白大褂兜住坠落的玻璃碴。夜风卷着樱花香灌进走廊,他将我拦腰抱起:“医嘱说踝关节扭伤需要制动处理。”
“我根本没扭伤!”
“三秒前的监控录像显示……”他亮出手机里我翻窗的模糊画面,“夏颖同学存在高空坠落风险。”
医学部天台的星空格外清晰,裴玦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微型投影仪。冷链车的三维模型悬浮在空中,他忽然掰开我的掌心:“转向系统需要双人操作。”
我触碰到虚拟方向盘时,他的手掌覆了上来:“像教腹腔镜手术那样,手腕保持15度倾斜。”
陈昊的骂声从楼梯间传来,投影突然切换成校规界面。裴玦迅速关掉设备,往我嘴里塞了颗镇定剂味的软糖:“吞下去能降低83%的焦虑指数。”
“这明明是普通薄荷糖!”
“心理暗示也是治疗方案。”他按下天文望远镜的开关,“你母亲在糖纸背面留了星图坐标。”
镜头对准猎户座腰带时,我忽然发现三颗连缀的星星被标记成小熊形状。裴玦调出手机星图软件:“这是冷链车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
我摸到他后背渗出的冷汗:“你发烧了?”
“正常术后热反应。”他扯开衬衫露出腰间的缝合线,“昨天取追踪器时留的纪念品。”
陈昊突然撞开天台铁门,石膏腿上的绷带渗着血痕。裴玦将我护在身后,医用腕表切换到防卫模式:“建议保持三米安全距离。”
“你们根本不知道牵扯到什么人!”陈昊举起手机,视频里他哥哥正躺在ICU病床上抽搐,“他们连亲儿子都能下手……”
裴玦突然抛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染血的货运单:“这是你哥藏在石膏夹层里的。”他放大签名处的荧光标记,“看清楚是谁的字迹。”
我打开紫外手电照向签名,陈昊父亲的笔迹在黑暗中泛着绿光。陈昊的拐杖“当啷”落地,他瘫坐在水泥地上:“怎么可能……”
“医嘱说真相需要缓释剂。”我递过小熊软糖,“就像你哥每天偷放在你便当里的抗抑郁药。”
裴玦突然蹲下身,镊子夹起陈昊领口的纤维:“手术室专用的缝合线。”他对着月光转动镊子,“和你父亲西装内衬的材质相同。”
便利店冰柜的冷气扑灭不了焦灼,我们三人挤在监控盲区啃着雪糕。陈昊的石膏腿架在货架上:“所以那晚车祸……”
“是灭口。”裴玦用吸管在雪糕包装上画出路线图,“你哥运送的不仅是过期药,还有跨国医疗集团的犯罪证据。”
我舔掉快融化的奶油:“你父亲办公室的密码,是不是用我们三个的生日组合?”
裴玦突然捏瘪雪糕盒,乳白色液体在桌面蔓延成血管图案:“更残忍的是用受害者编号。”他蘸着奶油写下“20191130”,“这是你母亲最后一台手术的日期。”
陈昊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天我哥的货运车……”
“就停在手术室后门。”我将监控截图推过去,“车载冷藏箱的温度记录显示,他们提前关闭了制冷系统。”
裴玦的白大褂突然罩住我们头顶,他打开手机里的声波干扰器:“现在开始,每句话都可能被监听。”
便利店玻璃窗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陈昊用奶油在桌面写满算式。裴玦忽然握住我颤抖的手:“患者心率突破安全值,建议启动应急方案。”
“什么方案?”
他突然吻住我的指尖,医用腕表的心跳曲线在屏幕上炸成烟花:“用更大的刺激覆盖焦虑源。”
货架突然被撞得剧烈摇晃,我们抱着证据从后门逃离。裴玦的白大褂在夜风中鼓起,小熊软糖从口袋撒落一路。陈昊的拐杖声渐渐被警笛声淹没,他最后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上闪烁:[冷藏车在3号码头。]
“医嘱说……”裴玦在集装箱阴影里抓住我的手,“现在需要肾上腺素和勇气。”
月光穿透铁皮缝隙,我们撬开第三块夹板时,陈昊父亲的签名在钢板内侧泛着冷光。裴玦忽然用听诊器压住我心脏位置:“记住这个频率。”
“为什么?”
他撕开最后颗小熊软糖,将糖纸折成戒指套上我无名指:“我的听诊器只接收属于你的心跳频率。”
凌晨的码头雾气弥漫,裴玦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潮湿的甲板。我蹲在生锈的集装箱旁,医用腕表的蓝光映出钢板上的刻痕:“这是母亲的字迹!”
裴玦用紫光灯扫描斑驳的锈迹,荧光数字组成了经纬度坐标:“北纬35°41',东经139°41'——医学院樱花道的定位。”
陈昊的脚步声混着海浪声逼近,他举着手机录像:“你们逃不掉的!货运单原件在我……”
裴玦突然将听诊器贴在集装箱表面,金属传导出细微的机械声:“制冷系统还在运作,证据舱温度必须保持在零下20℃。”
我摸到控制面板的指纹锁,裴玦抓住我的手按上去:“患者编号20191130,监护人权限启动。”
舱门弹开的瞬间,成箱的医疗档案泛着寒霜。裴玦抽出最上层的病历本,母亲的字迹在冷光中清晰可辨:[给小颖的成年礼物,藏在每日的草莓软糖里。]
陈昊的石膏腿撞在铁架上:“这些是……我爸销毁的病历原件?”
“不止。”裴玦翻开泛黄的纸张,“还有你哥每次运输的体温记录,证明他早就知道药品有问题。”
我摸到档案袋里的软糖模具,冰凉的金属表面刻着母亲的名字缩写。裴玦突然将模具抵在我掌心:“她为你准备的成年礼,是能刻字的情报软糖。”
便利店后巷的霓虹灯忽明忽暗,我们蜷缩在自动售货机背后。裴玦用体温融化最后一颗软糖,将糯米纸铺在膝盖上:“看这个。”
微缩地图在唾液作用下显现,标注着医学院所有秘密通道。他忽然咬破指尖,在图纸背面画出血线:“像这样连接起来,就是冷链车的行动轨迹。”
陈昊的咆哮声从码头传来时,裴玦将我推进排水管道。我们踩着及膝的污水前行,他的手电光扫过管壁上的刻痕:“这是你高三时留下的?”
我摸着歪歪扭扭的“裴”字,脸颊发烫:“当年被困在这里的时候……”
“我知道。”他突然转身,防水手电的光晕里浮动着细小尘埃,“那天我找遍全校的排水系统,在第七个检修口发现了糖纸碎屑。”
医用腕表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黑暗吞没最后一丝光亮。裴玦的呼吸近在咫尺:“现在要验证一个医学猜想——”
他沾着污水的手指划过我手腕静脉:“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下,心跳频率会成为唯一的导航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