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渊…
少女的轻呼,那样清晰,又那样遥远。
宋玉惊醒,眼角边一片冰凉。
他知道那是什么,他这样梦到阿阮不止一次了。
阿阮…
窗外又是一轮月明,静谧的雪夜,被衾更显得寒冷了。
宋玉苦笑了一声,眼角又是湿润了。
左右是睡不着了,不妨出去走走吧。
宋玉饮了半壶酒,胃里暖和了不少。又带上一罐,掩上门出去了。
四周唯有一片茫茫罢了。天上是皎白的冰轮,地上是皎白的冰雪。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有着烈酒,宋玉是不觉得冷的,只是身影愈加跌撞了。
是什么时候嗜酒的呢?约莫是她离开后的第二年吧。
也是。
宋玉长睫轻颤,眸中晦暗。阿阮在的时候,她是不许他喝酒的。
他…那个时候总是不听话的。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故人碑前。
宋玉之阮氏。
宋玉喃喃念着三四回。
几行泪纵横了下来。
哪里是什么宋玉之妻,只是宋玉自作主张的添笔罢了。
阮氏,阮氏…
阿阮,你叫甚么,我怎的记不清了…
阿阮,回来吧。夜里风大,早些回家…
宋玉恍惚地想起。
阿阮是坠崖而亡的,据说是被山中猛虎叼了去,连尸骨都无存。
“子渊,我生气啦!”
记忆中少女明眸皓齿的模样,明明记得那样清晰,为何又模糊了?
她是缘何而气?约莫又是因为自己吧。
忘不了的,只有阿阮罢了。
从头到尾,唯有一个阿阮罢了。
宋玉搓了搓冻僵的手,拧开酒盖,倒在墓碑前的厚雪上。
阿阮,你总说喝酒不好,可你总该尝尝的…
十九年了,人生倥偬,阿阮…本应是我的挚爱,为何却连名字也忘了…
宋玉瘫倒在碑前,骨节分明的指节紧紧扣住了那一方矮矮的墓碑。
雪下的那样大,直将黑发作了白头。
哪又是什么白头呢…
(完)
写于202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