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已经说服自己,但此刻桑蓝内心还是不由自主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
她看着闻越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透过空气进入她的耳膜,却如此遥远又陌生。
一开始她还能勉强保持自己泰然自若的样子,可却还是没有忍住视线开始模糊。
她清楚地知道或许自己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伴随着心底的难过只增不减。
看着面前的酒精饮料,她不由觉得这似乎是一剂能麻痹自己身心的解药。于是不管不顾的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饮料,不顾一切地将剩余的酒精一饮而尽。
饮料的冰凉和酒精的刺激在她的喉咙中燃烧,桑蓝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放。但随之而来,她发现这点含量好像并不足够,于是桑蓝打开了桌上的另一罐饮料,就这样一瓶接着一瓶。
周边的人照旧欢声笑语,打牌唱歌,没有人关注到她。等桑蓝再次看向桌面的时候,瓶瓶罐罐的饮料早就已经被她喝光,只剩下一堆空瓶子。
桑蓝不信邪地继续在桌面上寻找,但发现没有一瓶是她没有喝过的。她懊恼地拍了拍因酒精作用而疼痛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怎么就没了……”
她迷离的眼神四处打量,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箱还没有被人开启过的。她跌跌撞撞地想要站起来,脚步蹒跚地迈开,想往那儿走。
然而却因为醉酒的原因摇摇欲坠。
旁边那人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急忙上前搀扶,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桌面道:“不是吧,岑溪姐,你真能喝这么多啊?”
感受到手腕被人抓着的不适,桑蓝挥手挣脱。不满他刚刚的言辞,桑蓝含糊不清道:“你……开什么玩笑?再给我来一箱都没问题。”
听闻此言,旁边那人有些认真地看着她。
这绯红的脸颊,摇晃的步伐,口齿不清的言语,他有些惊讶道:“溪姐,你是不是醉了?”
“胡说!”桑蓝立马反驳,十分肯定地说,“我清醒得很,我看你才醉了。”
然而下一秒,小弟就看着桑蓝欲言的嘴角停顿在了半空中,没有任何知觉直直地醉倒在了沙发上。
“……”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桑蓝,他无奈地转头,对大家道:“家人们,溪姐醉了,咋整?”
……
等闻越重新回到包厢的时候,正见一堆人对着沙发一角忙碌不已,然而忙碌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看着这个位置是刚刚桑蓝坐着的,闻越疑惑地走上了前,抓着郑飞翔问是怎么回事。
郑飞翔苦恼道:“越哥你总算来了,岑溪给自己灌醉了,脾气倔的跟头牛似的,我们几个人谁都拉不动她。”
闻越眉头随即皱了起来,他走上前去看,正见喝的醉醺醺的桑蓝躺在沙发中间,软硬不吃,任凭别人拖拉硬拽,好言相劝说带她回去。
闻越心里像被石头重重击了一下。刚刚,是在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喝醉的么?
他走到桑蓝身边,看着她刚刚被人拉的有些发红的手腕,气恼地看着身边的人:“别再拽了。”
心中的怒火和无奈交织在一起,闻越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桑蓝的脸,温柔道:“桑蓝,醒醒,我们回家了。”
桑蓝的眼皮动了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闻越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她觉得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努力聚焦视线后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和难过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桑蓝眼眶变得泪盈盈的:“你管我干什么?”
闻越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一直在克制自己所有的情绪,远离她,也试图让她远离自己。但见到她如此脆弱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像一根又一根针扎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做的这一切,桑蓝也不会这么难过。他知道自己不再能够保持冷静,闻越声音低沉又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的道歉反而更激起桑蓝心中的委屈,她用力推开闻越,哽咽着摇着头道:“不要你管,你走开。”
没等周围的吃瓜群众搞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闻越打横抱起了桑蓝。
她软绵绵的身体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闻越搂住她的腰,尽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怀里的人不停挣扎。
闻越没有精力向周围的人作过多解释,腿部往门侧一推,抱着桑蓝出了门。
外边已是傍晚,天色渐暗,他一动不动地牢牢抱着她走在灰暗的路上,桑蓝只感觉到挣扎过后的疲惫,借着刚刚的醉意,她有些虚弱地说道:“闻越,你不是说让我离你远点的吗?”
闻越任着她说。
桑蓝半眯着眼,似乎快要睡着了:“我都离你这么远了,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招惹我?”
闻越声音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柔和:“桑蓝,之前是我不好,我以为这样你就能回家了,没想到却让你这么难过。”
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言语,桑蓝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当然,此刻她也没有脑筋去思考这些,她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桑蓝迷迷糊糊地继续说:“我好讨厌你,你说你嫌我烦,可是在这个地方我最熟悉的只有你一个。你还跟齐可可走这么近,你还说她戴的项链好看,你都没有说过我好看。”
她的话像细细密密的针扎在他的身上,闻越一句一句地回答她:“我说嫌你烦是假话,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烦。
说齐可可的项链好看也是假话,当时是因为黄同帮了我忙,我才去商场给他买礼物,只不过齐可可也要来,你走之后我就也走了。今天她给我打电话,说了几句黄同的事儿。
还有,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桑蓝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似乎是要睡着了,她呢喃着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夜晚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寂静之中闻越听见了桑蓝的问题。
他轻轻又无奈地笑了,醉酒的桑蓝好像要把他老底都给揭下来。然而她竟然也会向他质问这种问题,不得不说闻越还挺开心的。
所以他有些好奇地想看看此时她是什么样的神情。然而低下头却发现迷迷糊糊之间,桑蓝已经睡着了。
闻越嘴角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就算说了答案她也无法听见,便只能一路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因为常年只有他一个人住,闻越的家里非常安静。他进屋将灯打开,屋子里瞬间一片大亮。
似乎是感受到灯光的刺眼,睡到一半的桑蓝不舒服地将脸往他的怀里躲了躲。闻越只能又将灯关掉。
借着暗淡的月色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小心地放到床上,再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在她床边坐下。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酣然入睡的姑娘,与白天的倔强相比,她现在是如此的平静而柔和。闻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她的发丝。
闻越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怎么了,从在包厢里看到她醉倒在沙发上开始,便觉得失去了所有理智,这一切却只是看不了她在自己面前伤心难过而已。
想起桑蓝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说她讨厌他,觉得他嫌自己烦。
闻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责,一开始他本着远离她的念头,希望能帮助她回家,可是没有想到却对她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是他的错,不应该擅作主张就远离她,就算是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她回去,闻越觉得也应该先询问她的意见才对。
更何况,这不仅是对她的伤害,更是对自己的伤害。
没有丝毫睡意的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想去阳台那里消磨一下夜晚的时间。
然而刚起身,便感觉到手腕有一股热流握住了自己。他低下头,正见桑蓝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
闻越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上前一步,想看看桑蓝是不是醒了。还没等他看清楚,却听见桑蓝低低又绵软的声音响起:“闻越,你别走好不好?”
闻越愣了一下,不清楚她是不是在说梦话,但就算是梦话,她不让他走,闻越便也不会走。他随即嘴角微弯,安抚她道:“好,我哪都不去。”
闻越重新坐回到了床边,握住她的双手,轻轻地靠在床头,试图让自己这样入睡。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不知是几点钟,在闻越觉得自己都快要入睡的时候。
桑蓝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闻越……”
感受到动静,睡意未深的闻越微微抬起头:“嗯?”
桑蓝:“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桑蓝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是在呓语:“你喜不喜欢我?”
闻越轻轻地笑了。
看着她闭眸但又在询问答案的神情,他知道今晚上是不得不向她回答这个问题了,就算桑蓝明天起床并不一定会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
安静的空间只能听得见几声窗外的蝉鸣和彼此的心跳声。
闻越嘴角微微弯着,身体向前倾,在桑蓝的耳边低声道:“最喜欢你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