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这做什么？”
隔天一大早札秧就被石竹拉出门了。
站在中国农业银行营业厅门口，札秧有些摸不透石竹带她来这的目的。
“办张银行卡而已。”
“啊？可是我没有带身份证，也能办吗？”
札秧疑惑的看向石竹，石竹沉默了两秒，默默拉着札秧离开了营业厅。
“我忘了这回事。”
奶茶店门口的座位上，札秧吸了口奶茶，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石竹说有事情要办，给札秧点了杯奶茶，让札秧坐在这儿等她。
石竹提着袋子回来时，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坐下。
没有身份证，很多事情都不能办，偏偏来的时候她又忘了把札秧的身份证带上。
“别烦了。”
见石竹一脸郁闷，札秧笑了笑，把手里的饮料吸管递到石竹嘴边，石竹看了一眼札秧，咬住吸管，吸了口饮料。
加了奥利奥碎的奶盖绵密又软甜，和札秧一样。
石竹抬头狡黠一笑，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粉色的盒子放到桌上。
“送你的手机，但是你没有带身份证，不能办电话卡，好多东西也不能今天弄。”
石竹吸着奶盖，有些惋惜，但是也没有办法。
“给我？”
札秧打开盒子，是一只白粉渐变的智能手机。札秧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连忙把盒子盖上。札秧把手机推了回去。
“不要。”
“为什么不要？”
石竹又把盒子推了过去，“留在这里，没有手机不行。”
札秧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石竹送她手机的理由是这个。
“…我是喜欢这里，可是我没有办法留在这。”
札秧垂眸看着粉色的盒子，手指不自觉的搭到了盒子上，“事情没有结束，你明白吗？”
抬眼看着石竹，札秧眼里的拒绝不言而喻。
“札秧，我说过，这一次换你来。”
石竹眼神坚定，伸手握住了札秧微微颤抖的手，“札秧，你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你喜欢这里，就可以留下来。”
札秧望着石竹没应声。
石竹转手把袋子里的协议拿了出来，“我爸妈给我留了一笔财产，我用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你，房子也包括在里面。”
札秧的表情瞬间变得讶异，石竹却不意外，只是伸手摸了摸札秧被纱布包住的右眼。
“事情会结束，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
个人财产转让协议摆在眼前，看着石竹轻松的表情，札秧忍不住直皱眉头。
见札秧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石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现在做这些难免操之过急，只是…她没有时间了。
“札秧，你别皱眉。”
伸手抚平札秧的眉毛，石竹握住札秧的手，轻轻拨弄起她的手指。
“我想让你和阿爸阿妈也来这边，让他们感受一下这边的生活。至于最后是回到草原还是留下来，看你们的意愿。”
“那你呢？”
“我？”
石竹抬眼看向札秧，指了指自己，摆出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我接着去旅游啊，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呢，我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什么地方？”
“海城。”
石竹笑了笑，她原来自杀计划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是海城。
她想去看海，想死在海里。
札秧不再问，只是盯着石竹看。
被札秧盯得久了，石竹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
又沉默了半响，札秧把所有东西收起装进袋子里，放回到石竹面前。
“都不要。”
摇了摇头，札秧望向石竹，发自内心的笑了。和石竹在一起的日子，她都觉得快乐满足，只是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他们生来就属于草原。
“阿爸和阿妈是不会离开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默许了事情的发生。”
札秧逼着自己不去回忆那些事情，才勉强能说出这句话。
如果阿爸阿妈一开始就相信她，哪怕一点点，她都不用默默忍受五年，最后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
石竹沉默着没有回应。
两人谁也不肯退一步，对峙到最后，札秧收下了手机，石竹放弃了把财产转让给札秧。
札秧和石竹也没有继续在街上逛，买了些水果营养品，便回了小区。
石竹依旧有意识的让札秧和小区里的人打出一片，便把札秧交给李玉榕，让札秧跟着李玉榕去各个邻居家认人。
自己则去外面逛了逛。买完了东西，石竹把东西放在脚边，电话也恰好响了起来。
“嗯，札秧和我在一起。眼睛…恢复需要时间。”
石竹盯着自己的脚尖，缓慢开了口，“能帮我把札秧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寄过来吗？”
……
晚上石竹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札秧还在李玉榕家看电视。
“里面的小孩。”
石竹把东西放进屋里，走过来倚在李玉榕家的门框上，朝里面看电视正看得入迷的札秧喊了一句，“回家了。”
札秧抱着西瓜吃得开心，扭头见石竹回来了，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奶奶，我们回去了。”
“嗯，回吧。”
石竹伸手揽住札秧的肩膀，和李玉榕打了招呼，就带着札秧回了屋。
“电影好看吗？”
石竹问了句，札秧抱着半拉西瓜点了点头。
电影还没结束。札秧挖了一勺西瓜递到石竹嘴边，问她，“老三生病了？”
石竹嗯了一声，低头吃了勺子里的西瓜。这个电影石竹看过。
“那结局呢？”
札秧又问。
她喜欢这个电影，喜欢静秋和老三之间的爱。
“结局？”
石竹盘腿坐在沙发上，望着札秧眼里的期待，那是札秧对爱情的信仰。
石竹想起了故事的结尾，就好像看见了她和札秧的结局，一时忍不住有些眼红，石竹不动声色的别过了头。
橘黄的灯光在地板上投射出两人的身影。
石竹偏头望着吃西瓜吃得开心的札秧，眼里满是柔意。
“静秋，静秋，你可能还没有爱过，所以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永远的爱情。”
“等你爱上谁了，你就会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你是宁愿自己死都不会对她出尔反尔的。”
听着石竹念电影台词，札秧突然有些感性的掉了眼泪。
“结局不好吗？”
石竹伸手揩去札秧眼角的泪，笑了笑，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一时语塞，札秧抱着西瓜，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
札秧偏头偷偷去看石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肆意地在心底蔓延。
风从窗户飘了进来，吹凉了发热的脸颊，札秧盯着红润的西瓜肉，小声嘟嚷了一句，“我想你陪我去看结局。”
轻柔而紧张的呢喃久久得不到回应，也不知道石竹听没听见，札秧抬起头时，石竹已经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石竹看起来疲倦极了。
望着石竹一如初见般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札秧忍不住凑近了些，眼神眷念，细细描绘着石竹的容颜，札秧伸出的手始终没有落在石竹脸上。
“大概是我奇怪。”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去看结局，我们的。”
……
今夜风温柔，话语也温柔。
札秧抱着西瓜也终于在沙发上睡着。
石竹睁开眼，垂眸看着小姑娘嘴角的西瓜汁，笑意从眼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