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新狱长。”
这条消息已经发送到每一个编号的终端上,焦灼的气氛迅速如鼠疫一般席卷到噩梦的每一个角落。
编号又到了“狩猎”的日子,陌生而又外表柔弱的萨拉姆自然成了悬在老鼠头上的美味肥肉,一时之间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都在关注起这位新任狱长的行踪。
有人蠢蠢欲动,自然也就有人不动声色,选择背后观望。
而成为焦点的萨拉姆对外面的即将来临的腥风血雨浑然不知,他正跟着阿塔尔,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即使男人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非常别扭,但始终固执高傲地要走在萨拉姆前面。
或许是两人氛围奇怪,巡逻队经过他们的时候纷纷投来奇怪而古怪的视线,不过全被阿塔尔瞪了回去。
在他们眼里,阿塔尔不是可以惹得起的存在。
一个个立马低头收回视线,打了个冷颤快速走开,他们可没本事招惹杀人魔不开心。
等走到房间门口,阿塔尔终于憋不住,但还是选择用宽阔的背影对着萨拉姆,声音幽幽,“这次是我自己着魔,但是,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说完他径直打开门进去,执行官给他开通了这个房间的使用权,方便他“保护”好身后这个他所珍视的故人血脉。
萨拉姆没把这句单方面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的世界观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追寻的答案。
两人挨个进来,从门后突然冒出一个圆球,猛地撞进阿塔尔的怀里,是那个被萨拉姆当做抛门砖玩的306。
“主人,想死你了。”它在男人怀撒娇打滚,旋转到没有一圈,就被面色不悦的主人拎起来抛到身后,让站在身后的萨拉姆接了个正着。
“别烦我。”
在丢下这句话后,阿塔尔忍着怒火走一步脱掉一件衣服,朝浴室走去。浑身黏腻的感觉实在难受,他一刻都忍受不了。
而被抛弃的小圆球还在伤心主人的冷酷,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到让他恶寒的声音。
它抬头一看,屏幕上瞬间换成泪流满面的符号。
一个金发异常璀璨的青年正微笑盯着他,碧绿的眼眸无比幽深。
小圆球突然觉得自己感知系统有些过于灵敏,毕竟他现在体会到了不寒而栗是什么感觉。
“之前我让你带的话带到了吗?”萨拉姆单手把小圆球捧到面前,然后听见手里的机器人在颤抖着声音,“带,带到了。”
翅膀被吓到萎靡地耷拉下来,它不明白怎么会转眼又遇到这个可怕的人。
还记得之前自己把视频转发给主人后,它就见主人发了它平生见过最大的火,一拳捶坏了三区的大门。
当执行官跟自己说主人要跟别人住在一起时,它还很兴奋,但绝对不会想是这个把它当球抛的男人。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萨拉姆好奇地问。
“捶坏了一个门,还说会让你,死得很惨。”
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反应,萨拉姆满意地笑出来,同时把手中挣扎的306放了下来。
果然,阿塔尔依他所想,很带劲!
萨拉姆不过离开一天,房间布局变化倒是非常大,尤其是那两张相邻的床。
角落周围也多了一个萨拉姆没见过也看不懂的机器仓,墙角还有一个摆放着冷兵器的透明柜子。
原本空荡的房间瞬间变得拥挤,显得萨拉姆仿佛才是这个房间的外来者。
看来,这个助手是贴身助手了,他很快琢磨过味来。
“你过来。”萨拉姆把黑盒子放到桌上,坐下后招呼小圆球过来。
几乎他在这座监狱里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跟他打谜题,艾文是,那个普特也是。话里话外无非都在告诉自己他们认为的一个既定事实。
他会死在这里。
不过,萨拉姆这个当事人并不相信,他把306召唤过来。就是想让这个机器人告诉自己一些关于噩梦的事情。
这些事,以外人那些厌恶他的态度,单纯而没有偏见的小圆球是最好的选择。
“编号是什么?”他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这个都不知道?”小圆球表现出诧异的表情,不过它瞬间了然,“也对,你这么讨人嫌,肯定没有人愿意跟你讲。”
然而当瞥见一道锐利的目光转向自己,它立刻闭嘴,心虚地解释下去,“噩梦把每一个高危等级的囚犯添加了单独编号,统一关押在三区。久而久之,三区的人自己形成了一个组织,取名编号。”
“我跟你说,三区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主人每次从那里回来都会带着伤。”
“哦?”萨拉姆好奇地歪头,“照你的意思,这个噩梦还有单独的分区?”
“噩梦主要分为三个分区,其实就是三个楼层。第一层也就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叫做一区,主要是执行人的办公生活的区域。”
说到这里,小圆球又停顿了一下,“至于二区,可以说是一三层之间的隔离区域,几乎只有一些资深的执行人才能到那里,三区更别说了,你下去随时就没命。”
果然,噩梦不仅仅是一所监狱,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难怪执行官要派阿塔尔来“保护”他。
听到小圆球的这句话,萨拉姆无所谓笑笑,手指捻着那盆铃兰花的叶子,好奇地追问道,“那你的主人能去并且安全回来,那我去为什么就要死呢?”
小圆球原地转了两个圈,回答得理所当然,“当然,主人可是很厉害的,你怎么能跟他比。”
萨拉姆无所谓地一笑,手扶心口做出一副柔弱模样,他装模作样地说道:“也是,我这么柔弱,还要仰赖阿塔尔大人保护我。”
萨拉姆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的主人,也就是阿塔尔大人,他对于这座监狱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执行人,还是囚犯?”
在萨拉姆最后一个尾音的落下,浴室里的水声同时也停止。磨砂玻璃后传来一个讥讽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有时间在这问东问西,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救你自己。”
水汽萦绕在阿塔尔的身上,他只是简单擦拭了一下,用浴巾围住下身就走了出来。或许是热水活络了他的脑袋,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纠结。
刚刚他看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暧昧的咬痕,尤其是大腿处最为明显,他忍不住骂萨拉姆是狗崽子的畜生。
也就在此刻,终端突然收到了一条特别的来信。
“阿塔尔啊,你猜你能保住这朵花的命吗?”
短短一行字,每个字眼都在对阿塔尔进行挑衅,
发来信息的人并未署名,不过阿塔尔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个家伙的风格。
看来自己要保护这个新来狱长的消息已经被人故意散播了出去,而他跟执行官谈话到收到这条消息也才不到一天。
不,或许有可能更早。
真是好算计啊,这下这算是彻底与萨拉姆绑在一起了。
原先只有特定的人惦记狱长,如今估计那些与他有仇的人怕是也会出手。
阿塔尔心下对来信人已有答案,冷笑着删掉了这条消息。
“你什么意思?”萨拉姆皱着眉站起来,直觉阿塔尔话里的意思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有人要狩猎你的命,不对,是很多人。”阿塔尔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并没有把这件关于萨拉姆性命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旁的小圆球见主人洗完澡,立马找好了衣服递过去。
自己的命?
萨拉姆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命会这么值钱。他快步走到阿塔尔的面前,阻挡住对方要离开的步伐。
“是三区的那些人吗?”
阿塔尔瞥了身前人一眼,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怎么,你这种阴暗自大的家伙也会害怕。”
这个家伙,真的让人讨厌,随便一猜就猜出了答案。
执行人都听从执行官,既然执行官对萨拉姆没有异议,那绝不会有执行人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人,除了三层那群不服管教的疯子。
不过他才不会把这些话当面说出来。但其实他不讲,萨拉姆也能敏锐地从他的反应中推测出来,绝对跟这个三区有关。
也不戳穿,萨拉姆收敛住情绪,转身又坐了下来。
这倒是把阿塔尔好奇住了,“你不害怕?”
“害怕?害怕又怎么样?就算我现在害怕到痛哭流涕,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他们既然想杀我,那就来好了。”
他眉眼一弯,委屈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反正阿塔尔大人会保护我的。大不了来一个,你就杀一个嘛。”
阿塔尔直接忽视他这幅虚伪的模样,穿好衣服后准备离去。
“放心,你暂时死不了,因为第一个杀你的人必定是我。”男人的眼神很自信,也很嚣张。
没有唇枪舌战,萨拉姆只是目送着对方离开。因为他知道,男人说的都是真话。
或许自己要推进自己的计划了。
与此同时,首都星
红裙的贵妇人正舒适地坐自己的后花园里品茶。突然飘过一阵柔风,缓缓吹起她耀眼的金发,露出了娇艳动人的面容。
除了精致的茶杯,她的手中还牵着一条黑色的细长链子,垂落着延伸到一段光洁的脖颈上。随着风声渐起,链子晃出清脆的响声。
被栓住的不是宠物,而是一个男人。
被套上链子的男人一直低垂着头,黑发掩盖住他的面容。四周无人,他赤裸着雪白的上身,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
轻轻啜饮一口后放下茶杯,女人饶有兴味地翘起脚,鞋尖缓缓勾起男人的下巴,露出一张清冷疏离的脸。
“给我说说,你在噩梦的经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