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沉重的街道上，路灯忽闪忽暗，将男人的影子照得很长，直至一点末尾隐入黑暗。

    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老鼠人们已经被大刀砍成血红的肉块，七零八落散落在房屋四处。老鼠人尸体上流出来黑色的血液，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广阔的土壤。

    而剩下的一些老鼠人们看着周围同伴的尸体，恐惧和贪婪让他们肢体僵硬，愣在原地。

    “真是死性不改。”阿塔尔擦了擦手，眼里的厌恶几乎溢出来。

    他一脚把离自己最近的老鼠脑袋踢到前面，脑袋在地面滚动的时候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仔细看，那头颅被切下时的伤口异常光滑，从中冒出的黑血在地面摩擦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狰狞的脸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怨恨而又恶毒，死死盯住剩下的老鼠人们。顷刻间老鼠人们被吓到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恐惧刺耳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往各处逃走。

    这就是三区最低级的生物，胆小却又十分贪婪。等阿塔尔离开后，这些死去同伴的尸体，就会成为它们美味的腹中餐。

    把刀放下后，恶臭的血液顺着锋利的刀尖一滴一滴流下，看得阿塔尔不悦皱眉。

    勉强找到一个能坐的树墩，他从自己的老汉衫上撕下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刀上的血迹。

    在自己所有的冷兵器中，他最喜爱这把大砍刀和那把匕首，一重一轻，搭配起来格外顺手。

    不过他今天只带了这把大砍刀。至于那把匕首，他暂时还不想重温审讯室里被人用来自噬的记忆。

    夜里略微显得单薄的上衣被撩起，露出男人充满力量，沟壑分明的腹肌。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一阵冷风。阿塔尔动作微微一愣，又继续开始擦拭起来。

    借着灯光反复翻转两面刀背，阿塔尔确认干净后才满意地站起身来。他把砍刀背到身后，似乎早有预料地盯着前方幽暗。

    与此同时，风声越来越喧嚣，吹得年久失修的路灯啪嗒一下，终于断了电，熟悉的身影也在目光里越发清晰。

    “09，你来得太迟了。”阿塔尔环臂嘲讽着对面的人。

    话落，从黑暗里走出一个阴郁苍白的男人，眼下的黑眼圈在他如同白纸的脸上尤为明显。干瘦的身体被黑布包裹着，他走一步就发出一声的咳嗽，活脱脱是个病鬼模样。

    然而就是这个病鬼，凭着自己一步一步踩着无数的尸骨，在这个混乱无序的三区建立了编号，成为这里说一不二的首领。

    “好久不见。”09温和地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你下来清理的日子吧，咳咳咳。”

    又是一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似乎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阿塔尔认识09多年，早已习惯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怎么，我来我老家逛一逛不行啊！不过。”他话锋一转。

    “我真的好奇，你一直拖着这副到处漏风的身子，怎么还没有死？”阿塔尔挑着眉，冷言挑衅道。

    周围突然闪过不少破风声，在听到阿塔尔的大胆发言后开始蠢蠢欲动。

    也是，09这种惜命的人，出门见他不得给保镖团全部带上。

    被人戳到痛点，09也并没有生气，反而语气平淡地应下来，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你这个家伙都没有死，那我怎么可能会死。”

    “我可是要亲眼看见你死在我面前。”他一字一顿，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其话语的真实性。

    转而他思绪一动，忽然想起老鼠人转述给自己的话，“怎么，你这次是来给我下马威的？”

    “因为那个新来狱长的命？”

    没有否认，阿塔尔示威一般把自己的砍刀立在地面，与地面擦出一阵摩擦声。

    身上冰冷的杀气有如实质，阿塔尔在提醒所有人，不仅是藏在黑暗里畏畏缩缩的人，还有已经向他发出挑衅的09。

    “我再说一遍，防止你们这些人冲昏了头脑。”

    阿塔尔的话突然停下来，扫视着周围，坚定的话语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脑袋上。

    “他的命是我的，你们动不了。”

    看着对方如此认真的模样，09心底对这个新来狱长产生了一丝好奇，“哦？看来这个人对你来说不一样啊。”

    “那这让我更加好奇了。”冷风吹过，09笑意不达眼底，“要不我亲自去会会他？”

    刀尖划过地面，阿塔尔一步一步走到09面前，锋利深邃的双眼如同鹰眼盯住他，“有本事你就来。”

    “那我就把你的皮剥了。”发狠的语气一字一顿，完美刺激到09的神经。

    “咳咳咳咳咳咳。”09一个激动，又开始剧烈咳嗽。

    见到09被威胁，藏在黑暗中的人当中有人忍不住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四肢灵活地扒着墙壁，迅速如同闪电地朝阿塔尔袭来，一点寒光锋利，乍现眼前。

    阿塔尔向后一退，袭击的人落了个空，但刺杀的人也并没有惊慌，立马抬头从右手中甩出一个物体射向阿塔尔的眼睛，可惜又被一把大砍刀挡住了。

    暗器落在了地面，袭击的人暴露了位置，紧接着被阿塔尔一个刀背拍在地面。

    “嗯。”被拍倒在地上的人发出痛苦的闷哼，阿塔尔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他的胸腹上。

    是个瘦弱但长得很秀气的男人，阿塔尔见过这张脸，看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编号，一下认出来是09最近的小跟班。

    “真是衷心护主啊！”阿塔尔挑衅地看向09铁青的脸。

    “噩梦的狗，我迟早有一天杀了你。”脚下的男人并不服输，龇牙欲裂地冲阿塔尔大喊。

    “啊。”男人猛地被阿塔尔一脚踢断了几根肋骨，痛到满地打滚。他开始怕了，满脸的泪与鼻涕拽住09的裤脚，“大人，我好痛，救救我。”

    阿塔尔这样做，无异于是在打09的脸。

    可是处于话题中心的09只是平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在他脚底打滚的男人的目光冰凉刺骨。接着他做了一个令阿塔尔都意料不及的举动，只见他低下身，一把匕首狠狠插在男人的喉咙上。

    09没有一丝犹豫的结束了这个跟了他很久的人的性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男人的面孔似乎还残存着惊讶，就这么没了生机，连那些躲在黑暗里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烦死了。”对于男人的死，09只评价了这一句话，“自不量力的东西。”

    阿塔尔可不管他突然的疯癫，既然警告已经发出，他的事情也算完成。拎起自己的大砍刀，就要准备离开。

    “你保不住他的。”09突然开口。

    “没关系。谁要敢伤了他一道口子，就先看自己的皮够不够我剥。”

    对于09的话，阿塔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并没有为此停留，在所有人愤怒的目光中提着大刀潇洒离去。

    09也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背影阴沉沉地笑着，森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癫狂。

    愚蠢的07啊，不仅是那个狱长，还有你自己，你谁都救不了。

    “走吧。”09转身离去，连带着一些破空声。

    在他们离去后，原本跑远的老鼠人顺着味又跑回来，贪婪地分食起四周的尸体，不消一会儿，地面便恢复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