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侧妃召见了宋若织几次,便将她与陆清和的婚事定了,婚期定在来年三月,宋若织住在大房待嫁。

    与此同时太子选妃初见成效,皇帝拟定顾太傅的孙女顾妙仪为太子妃,刑部尚书之女为太子侧妃,一同入门。

    一位代表朝廷元老,一位是寒门新贵,皇帝对赵厥不可谓不上心。

    灵昌公主一直没有动静,宋媮也不管,闲来无事看看皇帝给她选婿的画像,并不着急。

    柳蒲姿心疼儿子,又畏惧着宋媮,不敢来探望。宋承晞根本不是读书的料,繁重的课业压得他喘不过气,神萎气弱,面如金纸。

    学武开始得太晚,武师严厉,他苦不堪言。

    宋如云手下的商队要在南边过完年回来,不停的为宋媮打探南中王庭的消息,无忧公主不知拿什么暂缓了与索力苍雒的关系,略胜西羌公主一筹,暂时并无大碍。

    宋媮得到这个消息时大大松了口气。

    “去信,加快和谈进度。”

    绝对不能让北戎使团长久停留在邺京,否则无忧公主一旦撑不住来信求援,皇帝一定会弃车保帅。

    阿尔岚公主如今已几乎掌控了北戎使团,加快速度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过年后,使团必须离开。

    至于她会不会因宋媮的催促产生疑心甚至勘破真相,那不在宋媮的考虑范围内。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北戎元气大伤,没有一战之力。

    她要的只是抓住时机,送沈听雨重整红鹰军。

    “姑娘,宋承晞出府了。”

    宋媮搁笔扬眉,倒是比她想得要能忍。

    “计划继续,让人盯紧,别出意外。”

    如今便等着二房何时知道这个消息了。

    青芷走后,紫芸上前汇报:“二皇子仍在幽禁中,我们的人没发现什么异动。宫中宁太医已经完全取代裴太医成为陛下面前的红人,裴太医与其关系不睦,斗医屡屡落败郁郁寡欢闭门不出。”

    到底是郁郁寡欢还是为金蝉脱壳造势,看来裴洵出宫的事宜是无需她过问了。

    “太子那边呢?”

    “太子进了刑部,每日上下工正常。”

    刑部尚书之女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侧妃,看来这件事皇帝早有打算。

    不知为何,宋媮想起那日在皇宫中,提起赵厥时顾妙仪的神情,仰慕、喜爱、向往。

    如今也算如愿以偿,不知她是否开心。

    “司天台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听闻元监台要一举闭关到除夕。”

    “宫里呢?”

    “中州治水回来后,陛下频繁召见灵昌公主在御书房议事,有时连太子殿下都要等候在外边。”

    “看来他是打定注意要培养灵昌制衡太子。”

    紫芸很疑惑:“陛下明明很看重太子,又是赐婚又是历练的,为什么还要用公主制衡他?这不矛盾吗?”

    “你知道养蛊吗?”

    “在书中见过,蛊是南边的一种毒物,那边的蛊师养蛊以供维持生活。”

    “他也在养蛊,两边都在喂,喂到最后喂到最饱的时候就该上场了。”

    “这便是斗蛊,二皇子已经斗败,本该喂给他的只能喂给灵昌了。”

    “砰砰砰——砰砰砰——”

    院门被大力撞击,气急败坏的喊叫夹杂着无法压低的劝阻声,隐隐约约传满院子。

    来了。

    宋媮理了理裙摆袖子,站起身任紫芸披上兔毛斗篷。

    “走吧。”

    院门一拉开,手持长枪短棒的各色家奴涌进来,十分有目的的在院中各处搜寻。

    紫芸皱眉呵斥:“谁给你们的胆子搜查静安院?”

    宋媮抬眼,柳蒲姿踏进门框,双目赤红地嘶吼:“宋媮!你把我儿子弄去哪里了?!”

    宋媮淡然地看着她,任凭家奴搜寻院子,她抬抬手示意紫芸上前。

    “叔母可知,我是什么身份,我的院子又是什么地方,一句招呼不打让人冲进来搜查。”

    “你还知道什么是教养,什么是尊卑?”

    话音刚落,院中忽的涌出一列列身着甲胄的侍卫,他们将人一个个推搡出来。

    宋媮的眼神落在柳蒲姿身边的李嬷嬷,紫芸立刻三两步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李嬷嬷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媮。

    柳蒲姿气得发抖,指着宋媮说不出一个字。

    “叔母若是忘记,便只能由我来提醒一二。”

    “将人请出去!”

    静安居大门轰然合上,像是给柳蒲姿打了第二个巴掌。

    李嬷嬷压下心中的愤怒和委屈,顶着红了的半张脸,嗡声劝慰:“当务之急是找到小公子,府中已经寻边也未见人,怕是出了府……”

    柳蒲姿跟个铆钉一样定在原地,双眼紧紧抓着眼前这扇门,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已经忘了自己有多就没受过此等屈辱了,抛开外逃出京那几年,她在二房上有夫君纵容,下磋磨女儿,哪怕是身为郡主的宋媮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甚少摆郡主的谱。

    “好啊!她是仗着她爹要回来了,便无法无天了!”

    “晞儿一定在她院子里,她一心想着抢晞儿,她恨不得晞儿变成大房的种,她要晞儿和我疏远……”

    “她要抢走晞儿……她要抢走我的晞儿……”

    柳蒲姿一边念叨着一边上前拍门,李嬷嬷怎么劝也劝不住。

    “宋媮!你个不敬长辈的东西!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把晞儿还给我!你把晞儿还给我!”

    “夫人、夫人冷静……”

    宋媮听着门外的叫喊声,觉得有些不对:“柳氏怎么成这样了?”

    这魔怔的样子,不太对。

    紫芸想起前几日青芷无意中提起的,在宋媮耳边嘀咕几句。

    宋媮挑眉,复杂地看了眼门外。

    柳蒲姿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紫芸请示是否要把人拉走。

    “不必了,让她喊,别让人晕在我们门外就行。”

    “宋承晞那边看牢,不要出意外。”

    紫芸有些纳闷为何今天姑娘反复确定这件事,搞得她都有些不放心起来。

    等送走柳氏,她也去盯着。

    宋承晞揣着剩余不多的银子,醉醺醺地出了花街柳巷。他掂着剩余的分量,步子一拐准备去赌坊赌一把。

    他想起自己在花满楼惊鸿一瞥的的头牌,柳腰□□,云鬓衣香。

    宋承晞心头火热,说不定今天火候在,能赚个翻倍,能与其翻云覆雨一番,也不枉今日偷偷出府一趟。

    他常去的赌坊都是熟人,这家赌坊虽不是宋家的,可赌坊老板听闻他是宋府小公子便唯他马首是瞻,次次来为讨他开心总是组几局给他送钱。

    今日也是如此,钱拿得差不多,他立马提出告辞。

    鬼鬼祟祟走到不远处的暗巷中,他这才拉开方才“赌赢”被塞的荷包,果不其然,挨挨挤挤的银裸子中金疙瘩露出一个角。

    青芷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宋承晞喜不自胜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轻挥。

    宋承晞收起荷包,转头正要离开,却不知道何时巷口来了几个壮汉,目光不加掩饰虎视眈眈。

    宋承晞忍不住退后,靠着冰凉的青砖汲取一点少得可怜的安全感。

    他色厉内荏,面皮颤抖:“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壮汉对视一眼,笑得邪气:“干什么?你不懂赌坊的规矩,我们来教教你。”

    宋承晞急忙解释:“你们搞错了!我和赌坊老板是好友!”

    青芷看着下方被揍得鼻青脸肿哎呦直叫的人,嫌弃地移开眼。

    这一移,她敏锐地感觉周身不对,猛地一转头。

    “咚——”

    紫芸在赶去的路上心中直跳,她压下不好的预感,快速朝那个地点赶去。

    暗巷中,血气弥漫,薄薄的雪花覆盖了一层在地上,也在不远处蜷缩倒地的那个人身上。

    紫芸的胸腔诡异地归于平静,她捏紧拳头上前查看,面色惨白能与这一地霜雪媲美的人,是宋承晞。

    她上前探气息,毫无起伏。

    死了,宋承晞死了。

    紫芸退后两步,看向两边的楼阁,只有南侧的一扇窗半开着。

    她赶紧上楼查看,门户大敞开,空无一人。

    寂静的死胡同里,只有紫芸和一具尸体,事已至此,她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很快大理寺的人便会到来,将谋害堂弟这桩罪狠狠压在宋媮的头上。

    她来得时候并未故意遮掩,恐怕有人已经见过,况且这是死巷,做不到悄无声息的再离开。

    为了不破坏现场,他们的人在大理寺来人之前应当不会再返回。

    站在这楼上,刚好能看见被杀的宋承晞,紫芸的目光落在那支只露出柄,已沾了不少霜雪的匕首上。

    她关门关窗,下楼走到宋承晞尸身旁,抽出那支匕首。

    腹部传来冰凉的寒意,紫芸费劲的翻开身,仰倒在地,模糊的视线中,匕首随着她的呼吸上下抖动。

    雪落在睫毛上,凉凉的。

    希望这雪能再下大些,将人都盖上了,才好。

    宋媮有些心神不宁,青芷和紫芸明明才去不久,可她总是不放心,敲了敲桌子,暗卫自暗处而来。

    “去查查宋文辅,事无巨细,尤其是我没回京的那几年。”

    午时过后,雪花纷纷扬扬,天地茫茫,全然没有了早晨的清朗。

    宋媮的脑子也难得停下了运转,静静的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又传来嘈杂的声响,隔着一扇门,女使在外躬身禀告。

    “郡主,大理寺来人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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