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溪拿出手机,继续拨打着110。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回电话一直打不通,杨子溪想可能是信号塔倒塌的缘故吧。
“哎,秦云我去拿些吃的,你受伤严重,呆在这里等我就行了。”
“用不着,管好你自己。”
秦云冷漠地回复着。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杨子溪就往外走去。
杨子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也往外走着,小声嘟囔着:“神经病,要不是看你这么凄惨脆弱,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秦云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听到她的嘟囔,停了下来周身瞬间冷如冰窟。
他扭过头,脸色难看无比。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在我面前装作很高尚的样子,我是凄惨,但也用不着你这个假圣母来同情!”
杨子溪知道秦云好面子,但没想到只不过说他凄惨,就能戳到他那颗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但她又不是他妈,凭什么要忍耐他。
而且她也确实被秦云这句话激起了火气,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圣母’这两个字。
杨子溪沉下脸。
“我假圣母?!我真是瞎了眼去给你找药,为你包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秦云冷着脸,自知理亏但心里憋着一口气迟迟不能疏解。
“呵,你不早就认定我是这样恶劣的人吗,既然如此,那就别多管闲事。”
说完他就沉着脸走了。
杨子溪心里就似堵了块石头,又烦又气。
她不明白秦云到底在闹什么,他是真的看不清现在正处危险时刻吗。
一遍遍刺她让自己不要管他。
可现在秦云的身边只有她了,就他那身负重伤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不管他。
他们两个现如今只能互相依靠,秦云到底在发什么少爷脾气。
就算是因为之前拒绝他表白的事情让他心生膈应,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就不能先忍一忍。
等他俩被救出去后,再怎么老死不相往来,她都没意见。
这一边,秦云狼狈地往摩尔城的方向走去,脸颊苍白身形努力挺拔,不愿让别人同情。
忽然,他完好的脚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杨子溪一惊,也顾不得生闷气了。
她飞快跑过去扶住秦云。
“行了,别闹了,我没可怜你,只是怕你死了没人陪我而已。”
秦云冷冷垂下眼眸,紧闭苍白的双唇。
莫名的冰冷在他心底蔓延,不断刺痛他的心。
两次了,对于那些拒绝自己表白时说出的那些狠心话语,她一次都没打算解释。
他给过杨子溪机会解释了,但她总是避开。
秦云看人向来不看言语,而是看行动。
这一路杨子溪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只是怕死,只想拉着人抱团取暖,但她实打实地冒着生命危险帮助照顾他。
她确实是一个心善的人,认为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好人。
但,唯有他被排除在外,坚定地认为他做了那些坏事,认为他是恶人。
……固执坚定地把所有的偏见厌恶都安置在他的身上。
凭什么?杨子溪凭什么这么对他。
秦云神色越发讽刺了。
“杨子溪,你真的看着就让人生厌。”
杨子溪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会,随即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秦云。
“你又莫名其妙骂我,神经病吧你!”
“对就是骂你,傻逼。”
“你才傻逼!”
两人一阵对骂,疏解心里的不满。
过了一会他们来到食品店,装了许多食品。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各自愤懑地吃着东西,但嘴被赌上了,却堵不上两人互相鄙视的眼神。
之后,他们也不急着回咖啡棚。
他们打算再找一下,看这里还有没有像他们一样被落下的。
由于高楼大厦的倒塌,以往走在街上只能看见一小块的蓝天,现在空阔无比。
白云慢悠悠地飘着,组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像是一把巨大的画笔刷过。
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
杨子溪惊喜地拿出之前很难打通的手机,来电显示是110。
两人凑到一起,放下恩怨,紧张地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我是镇江警局的,根据最新气象局显示,镇江地区将会迎来第二次地震,请做好防范,尽量往空旷地带跑……嘟嘟,嘟嘟。”
杨子溪与秦云对视了一眼。
她说道:“我家那个地方空旷,我们可以往那边跑。”
秦云点了点头。
两人来不及找人了,只能先回去把东西那好,就往杨子溪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秦云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道:“之前你不是亲眼看见在烟花绽放时,大家瞬间就消失了吗?为什么打的电话又说被救援队接走了?”
杨子溪愣了愣,也皱起了眉。
秦云继续说道。
“之前在烟花绽放后,我恰好跟我家里人通了电话,可以确定那时他们没有消失,因此我没相信你的话,认为是救援队救下了他们。”
“可要转移这么多的人,动静不可能这么小。”
“但若你说的没错,真的是所有人都在烟花绽放时消失的呢?那与你我通话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家人,那究竟是谁呢?”
杨子溪汗毛四起,不敢深想下去。
“可能是那个巨猫……”
“也许吧,但不管怎样,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
“好,那……”
杨子溪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恰好正是建筑楼密度最高的地方。
已经倒塌的建筑更是摇摇欲坠,甚至他们能感受到细小的石子,砸落在他们头顶上。
“快走!”
两人神情凝重起来,飞快地往安全地区跑过去。
就在这时,杨子溪头顶上一块巨石猝不及防地坠落。
秦云由于脚扭伤了,跑的比杨子溪慢,此时正好看的一清二楚。
他瞳孔一缩,电光火石之间,他拽着杨子溪往后面仰过去。
秦云的力气大,加上杨子溪没有丝毫防备。
下一秒,她猛地砸到秦云身上,恰好压住了秦云的伤口。
已经止血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鲜血一下子沾染了纱布。
杨子溪吓得脸都白了,她赶紧拽起秦云往安全地带跑去。
这时,越来越多的东西砸下。
没时间再道歉了,她架着秦云踉踉跄跄地跑着。
秦云不管自己脚有没有扭伤,强忍着痛苦,往前冲着。
天空不知何时又乌云密布起来。
低低的黑云,带来极具压迫的威慑力,好似下一秒风雨欲来。
花盆坠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还带着铁顶的木板直直地滑落砸下;石灰石做的板砖块块坠落。
尽管两人躲避的很及时了,但还是被尖锐的物品不小心划伤。
杨子溪的脸上,胳膊上,腿上,青红交加,还有黑色灰色的灰尘。
秦云更凄惨,旧伤未好新伤又起。
幸好这一次地震不算是特别剧烈,两人还是安全跑到目的地。
杨子溪家旁边不远处就是高速,旁边大多都是低矮的房屋,只有少数是新建的高楼。
这边的房子大多都塌了,但神奇的是高速公路竟然没塌,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两人赶紧跑到空旷的地方,紧张地等待着地震过去。
大约过了几分种,地震停了,但天空猝不及防开始下雨了。
杨子溪他们跑到高速旁边的亭子里躲雨。
前几年,高速旁边的那块脏不拉几的空地没人愿意开发,但恰好它旁边是一个新建的小区,也就是杨子溪她们家。
这个小区为了使它看起来更美观,硬是修了个亭子,还弄了个塑胶绿道,中间还挖了个池塘。
此刻,两人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他们这一路狂奔,耗费了不少体力。
秦云脸煞白无比,头脑发昏。
虽然两人躲雨及时,但他的伤口还是不可不免的淋上了些雨。
他觉得伤口一阵发痒,那痒直钻人心。
两人呆坐着。
杨子溪扭头时,突然注意到秦云脸上泛起微微的红色,但嘴唇还是苍白无比。
她紧张地看了看他一眼。
“秦云,你现在还好吗?”
“……没事。”
秦云哑着嗓子,倔强地说到。
“我还是给你再找些药吧。”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秦云强撑着说。
“你别逞强,我去找药,你在这等我,我看着这个亭子还挺坚固,放心,我会早去早回的。”
“……”
秦云沉默了,有些烦躁地看着杨子溪急匆匆地跑进雨幕里。
这次的雨下的格外的大。
远处的景色都看不清楚,雨滴打的亭顶作响,雨气蔓延到亭子里,泛起阵阵凉气。
秦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亭外的雨幕,良久垂下了眼。
此时,他只感觉身上一阵热一阵凉,头脑眩晕,坐着都有种没坐稳的感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怀疑自己是发烧了,但他依旧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最后,他索性闭上了眼,头靠在柱子上,打算通过睡觉来缓解不适。
时间慢慢地流逝。
十分钟后,当杨子溪冒着雨,赶回来时,突然发现秦云已经烧的全身都泛红。
她赶紧用手摸了摸秦云的额头,发现烫的吓人。
“秦云,你发烧!”
杨子溪惊慌地推嚷着他。
秦云没什么反应,只是皱着眉,紧紧地闭着眼。
杨子溪又推了推他几下,发现实在是叫不起他。
没办法,杨子溪掰着秦云的下巴,粗暴地往里面灌小瓶子装的药剂。
而秦云此刻在做梦。
梦中,这一切都还没发生。
此刻,秦云单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站在学校的绿茵小道上,眼神放空。
在他前面是白墙红砖的教学楼,身后是掩映在绿意盎然的宿舍楼。
铃声响起。
秦云视线逐渐凝聚,他垂下了眼,不急不慢地往教学楼里走去。
阳光透过缝隙,狭长的光柱映射在灰色的楼梯阶梯上。
越过走廊里蓝色的教室窗户,忽地,他停下了脚步。
此时,熟悉的教室里满是些陌生的面孔。
秦云皱起了眉,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沉着脸靠近教室,摸上门把手,准备把这些到处乱串班的闲人们赶走。
忽然,余光看见教室的班牌,秦云愣住了。
高一(9)班,不是高二(9)班。
他们已经分班了……